第8章 憧憬未来

当然，阿曦也会跟他分享自己行医的点点滴滴。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绞尽脑汁安慰的小哭包，而是会带着小小的自豪和偶尔的吐槽，向他诉说外面的世界。

“猴哥猴哥！你知道吗？今天我治好了一个小娃娃的疳积！他之前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吃不下东西，他爹娘都快急死了！我用针灸辅以山楂麦芽汤，才三天，那小娃娃就能喝下半碗米粥了！他现在见了我，都叫我神医姐姐呢！”

她眼睛亮得像星星，比划着，“看到他爹娘给我道谢，我心里可高兴了！”

孙悟空看着她发光的脸庞，刻意挺起的骄傲的小胸膛，觉得比那天上的仙女还要好看千万倍。

他得意地晃着脑袋，配合地夸夸：“那是！俺们小阿曦，可是天下第一的神医！”

但有时，她也会像所有小女儿家一样，嘟着嘴抱怨：“唉，今天遇到个特别固执的老爷爷，风湿痛得路都走不了，还死活不肯针灸，说怕疼！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才勉强答应试试。结果扎完针，立马就不痛了，他又拉着我的手千恩万谢，非要送我他家老母鸡下的蛋……真是又气人又好笑。”

孙悟空听得哈哈大笑，仿佛能想象出那副场景：“你这小丫头，还有吃瘪的时候？”

“还有呢！”阿曦鼓起脸颊，“有些婶娘啊，明明就是普通的月子病，非要疑神疑鬼，觉得是冲撞了哪路神仙，非要喝符水！我得费好大功夫跟她们解释，还得保证药到病除，她们才肯信我……有时候真想不管了！”

她说着气话，但下一次遇到这样的病人，依旧会耐心解释，尽力救治。

孙悟空就喜欢看她这副鲜活灵动的模样，或喜或嗔，都充满了生机。

他会用他能动的脑袋蹭蹭她的手，安慰道：“咱不气，不是谁都如你这般聪慧灵秀，不懂事正常的。咱小阿曦心善，不跟他们计较。”

这些琐碎而真实的日常，如同涓涓细流，一点点滋润着孙悟空被压在山下干涸的心田。

他从阿曦的叙述里，看到了一个他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充满烟火气的人间。

有疾苦，有无奈，但更多的是像阿曦这样努力活着、互相帮助的普通人。

他不再仅仅是将阿曦视为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更是看到了她那份独立、坚韧、善良而强大的内心。

她用自己的方式，在人间发出温暖的光，也成为了照亮他黑暗囚牢的唯一太阳。

除了分享与倾听，他们也会有一些安静的时光。

有时，阿曦会靠坐在他身边那块被磨得光滑的石头上，就着夕阳的余晖，安静地翻阅她那本已经快被翻烂的医书，遇到不解之处，会轻声念出来。

这时，孙悟空便会凭着在菩提老祖门下学到的医术指点一二，两人共同探讨，气氛融洽。

有时，她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看着天空的流云变幻，一看就是好久。

孙悟空也不再吵闹，享受着她安静的陪伴，山谷里只有风声和彼此平稳的呼吸声，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温馨。

当季节变换，山里下雨下雪时，阿曦会和他一起挤在那个小小的棚子下，尽可能地把大部分空间让给孙悟空，自己则缩在角落，抱着膝盖，听着雨打棚顶或雪落的声音。

“猴哥，下雨了。”“嗯。”“你说，天庭也会下雨吗？”“天庭不下雨，有专门布雨的神仙。不过俺觉得，还是自然下的雨听着舒服。”“我也觉得。”

在某个黄昏，阿曦经常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带着无限向往轻声地说：“猴哥，等以后……如果我们能去很多地方看看就好了。去看看你说的东海有多大，去看看雪山是不是真的常年不化，去看看沙漠里的日落是不是像火一样红……”

孙悟空总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没问题！等俺出去了，你想去哪儿，俺就带你去哪儿！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这天地再大，俺也带你逛个遍！”

偶尔，夜深人静时，阿曦会偷偷留下来，陪他一起看着山谷上方的星星。

忽视掉孙悟空只能侧着的脑袋，这一幕还是十分温馨的。

“猴哥，天上的星星，真的每一颗都住着神仙吗？”阿曦小声问。

“也不尽然，”孙悟空语气温和，“有些是上古大能的化身，有些是天地规则的显化，还有些……就是亮一点的石头罢了。等俺出去了，带你去最近的那颗星星上看看，你就知道了。”

“真的吗？太好了！”阿曦又忘却了自己会有一场死劫，只满腔高兴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冰凉的小手悄悄握住他一根手指，“那说定了哦！拉钩！”

“拉钩！”孙悟空勾住她的小指，感受着那细微的冰凉与信任，心中一片柔软。

在这样的夜晚，他会低声给她哼唱花果山的猴儿歌，调子简单却欢快；她会轻声给他讲述她从病人那里听来的邻里趣事，说着说着自己先乐个不停。

这些看似平凡琐碎的日常，这些关于未来的美好憧憬，这些分享与倾听，这些无声的陪伴，如同涓涓细流，一点点渗入彼此的生命中，编织成一张无比坚韧的情感之网。

它让孙悟空的镇压，不再只有痛苦和愤怒，多了许多温暖的期待和牵挂。

它也让阿曦在知晓自身命运的前提下，依旧努力而认真地活着，因为她有了想要陪伴的人，有了值得期待的重逢。

岁月就在这样点点滴滴的温暖与陪伴中悄然流逝。

五行山下的苦难，因为有了阿曦，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孙悟空甚至开始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听着她叽叽喳喳，看着她笑容明媚，就算多压几年，似乎……也不是不行。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他无比渴望自由，更渴望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护着她，而不是让她总是这般辛苦地跑来跑去。

他知道，她带来的每一份食物，讲述的每一个故事，分享的每一份快乐与烦恼，都是支撑他度过这漫长刑期的、最宝贵的财富。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将她的一切都深深镌刻在心里，然后用尽全力去期待、去谋划那个能真正重逢、再无分离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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