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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然后呢?”斌子问。

“然后……”我看向悬浮的“归墟之眼”,感受着胸口铜钱那几乎要跃出的搏动,“然后我会在铜钱放入的瞬间,尝试用我的血,或者……用我全部的意念,去激发这铜钱里可能残存的力量。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楔子’,也不知道这力量有多大,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这是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从内部破坏它的方法。”

孤注一掷。听起来简直像是儿戏。但在这种绝境下,任何有逻辑的方案都显得苍白,唯有搏命。

斌子沉默了几秒,猛地一点头:“干了!老白,你照顾好掌柜的,看住泥鳅。我去吸引那鬼眼睛的注意!”他说着,松开三娘(老白立刻上前帮忙按住),捡起地上的柴刀,看了一眼刀身上尚未完全褪去的黑色冰晶,咬了咬牙。

“你怎么吸引?”我问。

斌子咧嘴,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它喜欢‘源质’是吧?喜欢活物的气息是吧?老子身上这点伤,这点血,不知道够不够它‘看’一眼!”说着,他竟然用柴刀在自己手臂上先前被石球擦伤、已经青紫肿胀的地方,狠狠划了一道!

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但那血的颜色……竟然隐隐透着一丝不正常的暗色,仿佛也被那黑色冰晶的寒意侵染了。

“斌子哥!”我惊呼。

“别废话!准备你的!”斌子低吼一声,举着流血的胳膊,竟朝着“归墟之眼”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他故意将鲜血甩向空中,洒落在发光的阵图纹路上。

奇迹般的,或者说,噩梦般的——那悬浮的“归墟之眼”以及地面的阵图,对斌子洒落的鲜血产生了明显的反应!

“眼睛”的旋转微微一顿,内部星云的流向似乎偏转了一丝,对准了斌子的方向。阵图上的荧光也朝着血迹洒落的位置汇聚、涌动,仿佛被吸引了。一股更加清晰的、带着审视和贪婪意味的“注视感”,笼罩了斌子。

斌子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滚滚而下,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他兀自站立,甚至又向前走了两步,挥舞着流血的手臂,嘴里骂骂咧咧:“来啊!鬼东西!看你斌爷的血够不够劲!”

就是现在!

我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冲向地面那个小小的凹陷孔洞!老白和泥鳅死死按住挣扎的三娘,三娘的注意力似乎也被斌子和“眼睛”的互动吸引了一部分。

跪倒在孔洞边,那小小的、光滑的凹陷近在咫尺。我能感觉到,其中散发出的吸力和共鸣感最为强烈。我颤抖着手,扯开衣襟,将挂在脖子上的红绳一把拽断,那枚布满裂纹、触手冰凉的洪武通宝,落入了我的掌心。

铜钱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我掌心微微震颤,与孔洞的共鸣达到顶峰。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我回头看了一眼:斌子摇摇欲坠,老白和泥鳅快要按不住三娘,黄爷生死不知,腔体内的压力还在增大,顶部的“星空”扭曲变形……

我一咬牙,将手中的洪武通宝,对准那个小小的、仿佛通向无尽深渊的孔洞,用力按了下去!

铜钱与孔洞严丝合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耀眼的光芒爆发。

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时空尽头的、无比深邃的寂静,以铜钱插入的点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吞噬了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线、甚至所有的……感觉。

我保持着跪伏的姿势,手还按在铜钱上。铜钱不再冰凉,反而传来一种温润的、如同玉石般的触感,紧接着,一股微弱却精纯的、与我血脉隐隐相连的暖流,从铜钱中逆向流入我的掌心,顺着胳膊,流向我的四肢百骸,最后汇向我的心脏。

与此同时,我“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

是一种更加直接、更加本质的“感知”。

我“看”到,以插入的铜钱为起点,无数细密到极致的、金色的、如同电路又如同符文的线条,瞬间沿着地面那个庞大的发光阵图蔓延开去!这些金色线条与阵图原本暗沉的荧光激烈地冲突、交织、湮灭、再生!

我“看”到,悬浮的“归墟之眼”内部,那星云漩涡的中心,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金色的光点。光点虽小,却无比稳固,散发着与铜钱同源、但又更加古老浩瀚的气息。它像一颗钉子,牢牢钉入了漩涡的最深处,搅乱了原本有序(或者说,邪恶有序)的流转。

我“看”到,一股沉睡在铜钱深处、跨越了数百年时光的、微弱的“法意”被激活了。它并非毁天灭地的力量,而是一种“镇”与“破”交织的意念,一种对“非道”之物的排斥和镇压的本能。此刻,这股意念正沿着金色线条,凶猛地冲击着整个阵图的核心,冲击着“归墟之眼”的根基!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响彻灵魂的碎裂声,在我脑海深处响起。

悬浮的“归墟之眼”,那半透明的黑色表面,从内部那个金色光点所在的位置,悄然蔓延开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纹!

裂纹迅速扩大、分叉,如同冰面遭受重击!

“轰——!!!”

真正的巨响和剧烈的震动此刻才猛然爆发!

整个腔体地动山摇!顶部的“星空”斑点疯狂坠落,化作点点流火!地面的巨大阵图明灭狂闪,荧光和金芒激烈对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悬浮的“归墟之眼”剧烈震颤,内部星云混乱不堪,表面的裂纹如同蛛网般密布!

“啊啊啊——!”三娘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叫,她身上的暗红纹路瞬间光芒黯淡,大量黑色的、粘稠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液体从她口鼻中喷涌而出!她猛地挣脱了老白和泥鳅的束缚,瘫软在地,剧烈抽搐,眼中的漆黑和暗红急速褪去,恢复成普通人的眼白和瞳孔,只是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茫然。

“斌子!”老白大喊。

斌子在“眼睛”出现裂纹的瞬间,就感到那股锁定他的恐怖压力骤然减轻,他踉跄着后退,几乎虚脱。

成功了?至少部分成功了?铜钱真的像“楔子”一样,从内部破坏了这个“锚点”?

但没等我们感到丝毫喜悦,异变再生!

那布满裂纹、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的“归墟之眼”,内部那个金色光点忽然极度明亮了一下,然后……熄灭了。

铜钱逆向传来的暖流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愤怒、痛苦、以及纯粹毁灭欲望的狂暴意志,从“眼睛”深处,从阵图之下,轰然爆发!

“锚点”受损,并未让它关闭,反而似乎……激怒了它背后连接的那个存在!

腔体四面的岩壁开始大规模龟裂、坍塌!黑色的、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液体从裂缝中汹涌渗出,带着刺鼻的腥臭和强大的腐蚀性!地面也在开裂,那个小小的孔洞和插在上面的铜钱,被翻涌的黑色液体瞬间淹没!

“走!快走!”我嘶声大喊,想去捞回铜钱,但黑色的液浪已经扑到眼前,灼热的气浪和腐蚀性的气息逼得我连连后退。

老白背起黄爷,斌子一把抱起瘫软的三娘,泥鳅连滚爬。我们朝着来时的那个洞口拼命逃去!

身后,是彻底暴走的“归墟之眼”和崩溃的腔体。前方,是陡峭危险的栈道和未知的归途。

铜钱失落,三娘重伤,“眼睛”未碎反狂,退路崩塌在即……

我们这搏命一击,究竟是打开了一丝生机,还是……提前敲响了毁灭的丧钟?

“轰隆隆——!!”

身后的崩塌声如同巨兽垂死的咆哮,混合着岩石碎裂的巨响、黑色液体翻涌的汩汩声,以及某种更加深沉、更加愤怒的、来自地底极深处的嗡鸣。整个山体都在震颤,仿佛一个被刺痛要害的古老生物,正在疯狂地扭动身躯,想要将侵入体内的“异物”——也就是我们——彻底碾碎、消化。

狭窄陡峭的栈道在这剧烈的震颤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脚下的石阶不断崩落,碎石头雨点般砸下。两侧湿滑的岩壁龟裂出无数细纹,粘稠的黑色液体如同恶疮溃破的脓血,从裂缝中汩汩渗出,沿着岩壁流淌,腐蚀着一切接触到的物体,冒出刺鼻的白烟。

我们连滚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下逃窜。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疲惫、伤痛和恐惧。老白背着黄爷,身形虽佝偻,脚步却异常稳健,避开一块块坠落的碎石,在摇晃的栈道上艰难维持平衡。斌子抱着昏迷不醒、浑身冰冷的三娘,动作因伤势和负重而略显迟滞,但他咬紧牙关,瞪圆了眼睛,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每一步都踩得栈道咚咚作响。泥鳅拄着树枝,拖着那条乌黑伤痕蔓延的伤腿,哭爹喊娘地跟着,几次差点滑倒,都被我眼疾手快地拽住。

我殿后,一边催促着前面的人快走,一边心惊胆战地回头望去。来时的洞口,也就是栈道的顶端,已经被汹涌而出的、混合着碎石和黑色粘液的“洪流”彻底淹没、封死。那洪流正如同瀑布般沿着栈道倾泻而下,速度极快,所过之处,栈道被腐蚀得滋滋作响,迅速消融、崩塌!

我们必须赶在“洪流”追上之前,逃到下面的祭祀空间,甚至更下面,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快!再快点!那黑水追上来了!”我嘶声吼道,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和尘土。

栈道螺旋下降,仿佛没有尽头。每一次转弯,都感觉身后的死亡洪流又近了几分。空气里充斥着岩石粉尘、腐蚀性白烟和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视线模糊,呼吸灼痛。

终于,在一次剧烈的震动中,我们脚下的一大段栈道猛然断裂!碎石和朽木哗啦啦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跳!”老白暴喝一声,看准下方不远处另一段相对完好的栈道平台,背着黄爷,纵身一跃!

斌子紧随其后,抱着三娘,如同沉重的石块般砸落在平台上,震得平台一阵摇晃。泥鳅吓得闭眼尖叫,被我硬拖着,也跳了过去。我最后一个跃下,脚刚沾地,就听见身后上方传来轰然巨响——我们刚才站立的那段栈道彻底被黑色洪流吞没,消失无踪!

暂时安全了……但只是暂时的。我们所在的这段平台也不断震颤,边缘已经开始崩落。下面还有多深?下面是否还有路?

“往下看!”斌子喘着粗气,指着平台下方。这段栈道并非完全断裂,而是被震得错开了位置。在我们下方约三四米处,另一段更加粗陋、看起来年代更为久远的栈道残骸,斜斜地挂在岩壁上,一端似乎连接着岩壁上一个不起眼的、黑黢黢的洞口。

那个洞口比我们进来的那个要小得多,也隐蔽得多,如果不是栈道断裂露出空隙,根本发现不了。

“进去!快!”老白当机立断。没有其他选择,留在这摇晃的平台上,迟早会被落石砸中或者随栈道一起坠入深渊。

我们小心地攀着岩壁凸起的石头和残留的栈道木桩,向下滑落。斌子先将三娘递给我,然后自己才跳下来。泥鳅几乎是滚下来的,伤腿撞在岩石上,疼得他几乎昏厥。

顾不上检查伤势,我们一头钻进了那个狭小的洞口。洞口内是一条狭窄低矮、仅容一人匍匐前进的天然石缝,潮湿阴冷,充满了陈年的土腥味,但幸运的是,没有黑色液体渗入的迹象。

我们挤在石缝入口处,惊魂未定地看着外面。黑色粘液的“洪流”如同恐怖的潮水,从我们头顶上方倾泻而过,沿着残存的栈道继续向下冲刷,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偶尔有飞溅的液滴溅入洞口,落在岩石上,立刻腐蚀出一个小坑,冒出白烟。

我们屏住呼吸,向后缩了缩,直到确认那“洪流”的主流不会灌入这条石缝,才稍稍松了口气。

黑暗、狭窄、压抑。手电筒的光在之前的逃亡中不知丢到了哪里,只剩下斌子怀里还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电量即将耗尽的小型防水手电,光线昏黄如豆,勉强照亮周围几步的范围。

“这……这是哪儿?”泥鳅颤抖着声音问,他靠坐在石缝壁上,抱着伤腿,脸色惨白如纸。腿上的乌黑痕迹已经蔓延到了膝盖上方,那些冰裂纹般的白色纹路更加清晰,整条腿看起来僵硬发青,触手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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