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江山如画，王者为图

老爷子痛苦的脸上，眼角湿润，无可奈何道：“没有”

“不会的，不会的！”顾懿之挨个给几个兄弟把脉，可脉搏却是出奇的一致，脉息微弱，也就是行将就木之人。

当顾懿之不相信的再次执起伊柔的手臂时，他无力的抓住她的手，本可以挣开继续为他把脉的她还未来得及动作，听得他虚弱的声音：

“别，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娘胎里种下的毒。”

虚弱的微微一笑，伊柔看着她的眉眼，像是想把她深深的刻在脑海里，“谢谢你，顾懿之。”

想起自己突然见到她的那天，伊柔嘴角再次泛起涟漪，那时她正在发牢骚，他没有想到一个女子被人劫持到土匪窝里还能淡定如初。

伊柔永远记得她说的那句，如果我说我害怕会放我走吗，一个能在面临危险而丝毫不见得有任何慌乱的女子，真是让当时的他很是惊讶。

比起那边山梯上的倾国倾城的女子，他更喜欢眼前的这个充满阳光的女子，她有着普通女子都无法企及的魅力，淡定从容，临危不惧，如果他能一开始认识她，他一定让她做自己的娘子。

可是相逢之时佳人已经嫁作人妇，这是自己这此生来最遗憾的事情吧。

顾懿之看着虚弱的只剩下半口气的伊柔和他的几兄弟，鼻子酸涩，从来视眼泪为弱者的她，是如此的莫可奈何。

“不，我要你等到康复之后再谢我，现在我不接受！”

“本，本座也想，可是很抱歉，恐怕没有机会了，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本座可以到时再上来谢你。”

顾懿之眼眶红红的，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一个不爱开玩笑的人，竟然开起了玩笑，可是她没有心思去笑。

伊柔笑了笑，可是身体的痛苦让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噗”又是一口黑血。

“大，哥，噗……”老二忍不住喊了出来，一口黑血随即喷出，身体随即缓缓的倒了下去。

“二弟……”老三，老四，老六痛苦的捂住胸口，甩开搀扶着他们的小兵，颤颤巍巍的跌倒在老二的旁边。

“二娃！”老族长满是皱纹的眼睛里老泪纵横。

伊柔看着自己的二弟已去，心口骤然抽搐，紧抓着的顾懿之的手被他松开，踉踉跄跄的走到已经没了气息的二弟身边，伸手扶起他。

“二弟，马上大哥就去找你，咱们，咱们一家可以团聚了，噗！”

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顾懿之的身上，久久不曾移开，仿佛移开瞬间便是一眼万年。

“伊柔！”顾懿之看着不再有任何动作的伊柔，瞳孔渐渐收缩，连忙跑过去。

可是已经晚了，此时的几个人皆没了气息。

门外的兵丁们都跪拜了下来，哀声一片，此时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就连原本郁郁葱葱的山花树木都显得颓败不已。

头七的时候在老族长的令下，七口棺材入土为安，其中由于客死他乡的老五和老七葬的衣冠冢。

阴雨一连下了七天，清河撑着油纸伞，伞下顾懿之站在伊柔他们的墓碑前，很久很久。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被劫持到这里，或许也就不会看到这一幕，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可是有些东西注定会在心上留下印记。

一如伊柔几兄弟死在自己的面前，如果自己不曾来过，那无论发生什么都与自己无关，可是没有如果。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自己来亲眼见证，原来世道竟然如此残忍。

“顾丫头回去吧”老族长轻轻叹了一口气。

“无碍”

“明天老夫送你们下山，离开这里”

顾懿之抬眸看着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的族长，记得好几天前，老爷子气色还很不错，而如今两鬓竟生出了簇簇银丝。

于生死老爷子并不在乎，百年之后人终究黄土一抔，他受不住的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今他的整个精神的寄托都随一锹一锹的黄土埋葬。

五座实墓两座尸骨无存的衣冠冢，人生怕是没有比这更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吧。

“那你们……”她想说，那你们怎么办，可是话到了嘴边终究又咽了下去，自己没有来之前，他们不也是过得平淡而充实吗。

“走吧，离开，回你们该回去的地方，怕是担心你们的人早已经寝食难安了。”

老爷子努力露出一抹笑容，眸底划过微微的不舍，多好的丫头，可是却终究不是一路人。

担心的人？，顾懿之惨然一笑，担心的那个人可不知在哪个安乐窝里享福呢，不，那样可是给他的人生抹黑了呢。

他有他的千秋霸业，像那样的男人从来都不会把感情放在他人生的第一位，只有江山，江山如画，王者为图。

“呵呵”顾懿之淡然一笑，其中饱含的深意怕是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

清河不想让她又想到一些不该想的事，她相信只要回到京城，一切都会好的，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不过事小姐自己的猜想罢了。

“小姐，天凉”清河小心的提醒，也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小姐在这边站了快两个时辰了，她害怕小姐身子骨受不了。

“嗯，走吧”最后看一眼那一排墓碑，随着清河离开。

老爷子望着主仆离开的背影，一个踉跄小兵连忙小心翼翼的过来扶住他，“族长……”

“没事，老了而已”老爷子摆了摆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锦儿可看好了？”

“是，小姐药效还没有过，如今还在昏睡当中，怕是没再有个三天醒不过来。”

老爷子脸上虽然透着担心。但也无可奈何，想想这孩子前两天做的事，他还心有余悸。

那傻丫头以为是顾丫头害死了大娃，竟然妄想把顾懿之推下山崖，只不过她没想到顾丫头武功如此之高，反倒把自己差点跌下去。

要不是顾丫头还顾忌这自己这把老骨头，以她的性格也会直接撒手吧。

所以不得已，既然解释没有用只有给锦儿喂药了，只是那药的副作用……，老爷子叹息的摇了摇头，比起被丢下悬崖，喝了让锦儿不再有记忆的药已经很好了。

看得出顾丫头自己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吧，毕竟眼睛可不会骗人，只是他想不通为何如此小小的年纪竟然有不符合年纪的悲伤与沧桑，仿佛看尽世间百态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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