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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演得有点过了


年轻人都进城打工了,村里剩下的都是些老人,这个点早就进入睡眠,连狗叫都听不到一声。

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好在今晚天气不错,一轮圆月高悬,月光洒下来,倒也勉强能看清脚下。

“郑队,各位警官,这边走。”

王俊民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一瘸一拐地走到墙角,推出一辆破旧的电动车。

“那个……我这车……”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车座。

“前两天上山,不小心让石头把脚给砸了,现在还肿着呢,走不太利索,得靠这玩意儿代步,你们多担待。”

郑洪业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陈连的目光却落在了王俊民的脚上。

穿着一双解放鞋,裤腿卷着,确实能看到脚踝处有些浮肿,但看起来并不严重。

可他走路的样子,却夸张得像是腿被打断了。

演得有点过了吧。

陈连心里吐槽一句,没说话,只是默默跟上。

王俊民骑着电动车,速度放得很慢,嘎吱作响的车轮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郑队,咱们不走村里的大路吗?”

他回头问了一句。

“那条路平坦,好走。”

“动静太大。”

郑洪业言简意赅。

“我们这次是秘密抓捕,不能惊动任何村民。”

“哦哦哦,对对对,还是郑队想得周到。”

王俊民连连点头。

“那咱们就走村外围这条小路,就是……就是远了点,得多走十几分钟。”

“没事。”

一行人跟着电动车,拐上了一条更窄的土路。

路边是半人高的荒草,月光被遮挡,视线更加昏暗。

王俊民一边骑车,一边像是为了缓和气氛,主动找话说。

“说起冯京那娃……唉。”

他再次叹气。

“他家那房子,还是当年他考上大学,村里人看他可怜,没爹没娘的,就搭把手帮着盖起来的。”

“位置选得偏,在村子东南角上,图个清静。谁能想到呢,这孩子出息了,反而不走正道。”

电动车的嘎吱声,王俊民的絮叨声,还有众人沉重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

陈连走在队伍中间,他总感觉王俊民的话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像是在背台词。

对,就是背台词。

太流畅了,太刻意了,把所有警方可能有的疑问,都提前用一种闲聊的方式给堵了回去。

比如为什么要走小路,比如冯京家的位置为什么这么偏。

他解释得天衣无缝。

可越是天衣无缝,就越显得可疑。

陈连的神经,已经彻底绷紧了。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前面那个骑着电动车的背影,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停顿,都在他脑子里被无限放大。

这漫长的十五六分钟,对陈连来说,比一个世纪还要难熬。

终于,王俊民停下了车。

他抬手指着不远处,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轮廓。

“警官,就是那儿。”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栋孤零零的院子,几间破旧的瓦房,外面围着一圈红砖墙,墙皮大片脱落,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歪斜,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塌。

整个院子,都透着一股荒废已久的气息。

“冯京就在里面?”

郑洪业压低了声音问。

“在,在呢。”

王俊民肯定地回答。

“这小子回来以后,就没正经找过活儿干,天天在家里待着,游手好闲的,我下午还瞅见他了呢。”

他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和鄙夷。

“真是浪费了那一身好学历啊。”

陈连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栋破房子。

没有灯光。

窗户黑洞洞的。

院子里杂草丛生,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这哪里是住人的地方?

这分明就是一栋荒废多年的鬼屋!

下午还见过他?

在这么个地方?

骗鬼呢!

一个巨大的、荒谬的念头,猛地在陈连的脑海里炸开。

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他缓缓抬起手腕,装作看时间的样子,另一只手悄悄伸进口袋,摸出了手机。

屏幕的微光在黑暗中亮起。

他飞快地解锁,点开和郑洪业的聊天框。

手指在屏幕上急速敲击。

“这个人不是王俊民”。

发送。

做完这一切,他若无其事地放下手,目光再次投向那栋鬼屋,心跳却快得要冲出胸膛。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郑洪业,口袋里的手机,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锐利地盯着目标房屋。

但他搭在腰间枪套上的手,却不经意地动了动。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陈连发来的那条信息。

瞳孔,在那一瞬间剧烈收缩。

尽管内心翻江倒海,但郑洪业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缓缓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和身后的陈连对视了一眼。

一个眼神。

足够了。

两人瞬间达成了共识。

静观其变。

将计就计。

郑洪业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同样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在行动组的群聊里发出了一条新的指令。

“注意,‘王俊民’有问题,所有人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抓捕。”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

四周安静得可怕。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张到快要凝固的气氛。

“王俊民”看着眼前这群一动不动的警察,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他清了清嗓子,主动打破了沉默。

“警官,咱们……就这么干等着?”

“万一冯京那小子从后门溜了怎么办?”

他指了指那堵破烂的围墙。

“要不,我带几位翻墙进去?”

“这墙矮,好翻。”

他说得特别热心,特别诚恳。

郑洪业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王俊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又赶紧补充道。

“那个……警官,你看,人我也给你们带到了。”

“这后面的事儿,是不是就没我啥事了?”

“我……我能先回去了不?”

他一边说,一边跨上了电动车,脚下意识地就要蹬地。

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副“任务完成,我要开溜”的架势。

就在他电动车后轮转动半圈的瞬间。

一道身影猛地从队伍里窜了出来,快得带起一阵风。

陈连一步跨到他车前,伸出手,重重按住了他的车把。

电动车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

“哎?”

“王俊民”吓了一跳,车头一歪,差点摔倒。

他稳住车身,抬头惊愕地看着陈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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