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艺高人胆大
现场，林凡踱了七八个来回，猛地一拍大腿。
“我知道了！”
他两眼放光地冲到陈连面前，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暴风眼！”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哥们儿是个高手，绝对的艺高人胆大，他根本就没离开这栋楼！”
这个推论，虽然大胆，却诡异地符合绑匪一贯的行事作风。
然而，林凡自己说着说着，却又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
他挠了挠头，自己推翻了自己。
“逻辑上说不通啊。”
“绑匪的手机定位，明明就在404房间。可404我们都看到了，别说人，连个鬼影都没有，这地方都快包浆了，一看就很久没人住了。”
“他总不能……会飞吧？把自己挂在墙外面？”
“会飞……”
陈连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却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他没有理会林凡的自我矛盾，而是迅速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郑洪业的电话。
电话秒接。
“老郑，我问你，绑匪用吴婉婉的手机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你们能获取到他当时所在位置的精确信号吗？”
电话那头的郑洪业立刻回答。
“不行。”
“我们反追踪了，对方用的应该是一款非常老旧的非智能机，就是那种能砸核桃的诺基亚。”
“这种手机，可以随时拆卸电池，一旦关机，信号就彻底中断了，我们根本无法进行实时定位。”
“之前那个报警电话的定位，是因为他拨打了紧急号码，触发了基站的辅助定位系统，才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大概的位置信息，算是一个备份数据。”
“原来如此。”
陈连挂断电话，捏着手机，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绑匪心思如此缜密，他绝对不会轻易更换自己的作案地点。
因为每多一个地点，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所以，他用婉婉手机打电话报警的位置，和他现在指挥婉婉敲墙的位置，极大概率是同一个地方。
只要分析那个报警定位就够了。
陈连的脑海里，两个词在反复碰撞。
暴风眼。
会飞。
暴风眼……会飞……
一个匪夷所思却又无比合理的可能性，在他的脑中陡然炸开！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神采，立刻再次拨通了郑洪业的电话！
“老郑！”
他的语气急促而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马上！重新分析那个报警电话的定位数据！”
“别管平面坐标了！我要你立刻分析出它的垂直高度！告诉我，那个信号源，离地面到底有多高！”
电话那头，郑洪业被陈连这突如其来的指令搞得一愣，但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整个刑侦大队的办公室，所有人都听到了陈连那充满压迫感的话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垂直高度？
这是什么思路？
几秒钟后，郑洪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因快速计算而产生的喘息，和巨大的不确定。
“陈队，分析出来了……”
“根据信号塔的三角定位算法和信号衰减模型的反向推算……”
“那个位置，大概的垂直高度是……”
郑洪业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这个匪夷所思的数据。
“约16米。”
电话那头的郑洪业，声音里充满了对这个数据的困惑与不解。
然而，这三个字落入陈连的耳中，却让他整个人都舒展了。
“果然是这样。”
“什么果然是这样？你倒是说啊！16米？啥意思？”
林凡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他感觉自己的CPU都快烧了。
“16米，这楼一层也就三米不到，算上楼板，这不就是五楼多，快到六楼的高度吗？”
“这跟四楼也差不……等等！”
林凡说到一半，自己把自己给说愣住了。
他猛地瞪大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指着天花板，又指了指脚下。
“我靠！六楼？！”
陈连打了个响指，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总算开窍了。”
他收起手机，慢悠悠地解释起来，语气轻松得不像是来办案，倒像是大学老师在给挂科边缘的学生开小灶。
“咱们平时找人，是不是都只看平面地图？”
“我打个比方，你跟朋友约在万达广场的星巴克门口。你在地图上搜到了，跑到一楼，找了半天没见人，电话打过去都快骂娘了。”
“结果呢？”
“结果人哥们儿在六楼的星巴克门口，还问你为什么放他鸽子。”
陈连摊了摊手。
“你看，同一个GPS坐标，但因为你们不在一个海拔，差了十万八千里。懂了吗？”
“我们所有人都被绑匪耍了！”
陈连的声音陡然提高，眼神也变得锐利。
“他从头到尾，人就在604号房！”
“他在604用吴婉婉的手机报警，却故意告诉我们他在404！”
“我们所有的定位系统，默认的逻辑都是优先锁定平面坐标。至于垂直高度？那玩意儿误差大，信号受建筑物影响也多，平时谁会把它当成关键证据？”
“绑匪就赌我们这个思维定势！赌我们只会盯着404死磕！”
“四楼和六楼，高度差了六米左右，在信号衰减模型里，这个差距很容易被当成是环境干扰造成的正常误差而被忽略掉！”
“这家伙……他玩的就是一个信息差，主打的就是一个灯下黑！”
林凡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丢，还能这么玩？这绑匪是个人才啊！”
电话那头，一直旁听的郑洪业也消化完了这个惊人的推论。
“陈连，你这个想法……也太大胆了点吧？”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不等于在钢丝上跳舞吗？万一我们就是头铁，非要重新分析一遍垂直高度，那他不是直接就暴露了？”
“他赌的就是我们不会！”陈连的语气斩钉截铁。
“常规办案，谁会去想这么偏门的东西？他把我们所有人的心理都算计进去了！”
“老郑，别废话了！”陈连对着手机下令，“立刻组织人手，重新计算，我要一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最终数据！”
“我跟林凡、江菲菲，现在就去物业，把604的房主信息给我挖出来！”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雷厉风行。
“走！”
他拍了一把还在发愣的林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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