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斗胆

“哟？拿洋玩意儿唬我？我张大胆是吓大的？说来听听，怎么个玩法？”张大胆嗤之以鼻，嘴上强硬，心底却悄然发紧。可话已出口，岂能退缩？

“三更天，拿一个苹果，点两根红烛，面对镜子用刀削皮，不能断。削完那一刻，镜中便会浮现你心中所想之人……或物。”斗鸡眼压低声音。

“要是削断了呢？”张大胆皱眉。

“一旦断皮，恶灵即现，轻则惊疯，重则索命。”对方冷冷一笑。

“哄小孩的把戏，我才不信。”张大胆嘴硬到底，眼神却不自觉闪躲。

“既然不信，敢不敢今夜就试一回？”斗鸡眼紧盯其目。

“有人请茶，我随时奉陪。”张大胆昂首。

“好！明早的茶我包了，今晚来我家。”斗鸡眼拍案而定。

“一言为定！”张大胆朗声回应。

“师父，那套说法当真有效？”文才低声请教九叔。

“荒谬至极。”九叔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漠。

啜了一口茶，他又缓缓开口：“方才我看那张大胆面色晦暗，印堂如墨，人中塌陷，夫妻宫纹路交错断裂，此乃家宅动荡、灾祸将临之兆，不出三日，恐有血光。”

“林道长动了救人心念？”黄道长轻问。

“既已相遇，袖手旁观，非我辈所为。”九叔回答。此人周身无怨煞缠绕，可见未曾作恶。若是十恶不赦之徒，哪怕磕头求救，他也断不会伸手。

“那今晚，我们就走一趟。”张玄站起身，目光坚定。

今晚本就打算在镇里留宿，顺道去瞧瞧也无妨，万一碰上什么邪祟，还能攒些功德。

“嗯。”九叔应了一声。

…………

夜色渐深，张大胆踏入斗鸡眼的屋子。他在镜前摆好两根蜡烛，右手握刀，左手拿苹果，环顾四周，额角已渗出细汗。

他一狠心，动手削起苹果来。

屋外，那两个与他同行的人见状，立即挥动大蒲扇，风起窗开。随即一扯绳索，房梁上的竹筐纷纷坠落。

屋内的张大胆被吓得手一抖，果皮断裂，蜡烛也被风吹熄。他慌忙放下苹果，冲过去关窗，再回到镜子前坐下。

“皮断了，不知会招来什么事。”他低声嘀咕，心头不安。

忽然，眼前烛火竟自行燃起，镜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吐着长舌的鬼影，他惊得跌坐在地。

“啊哈哈，来呀，来呀！”镜中的‘女鬼’冲他招手。

张大胆急忙捂住双眼，却瞥见镜底映出一双男人的脚。

“女鬼怎会穿男鞋？”

他顿觉蹊跷，抬头再看，只见那女鬼面容熟悉——斗鸡眼，脸上还带着痦子。

“原来是你装的！”

他立刻醒悟，抄起竹竿便朝那双脚猛敲下去，一声惨叫响起。

“出来！给我滚出来！”他又用力敲了两下桌子。

“来了来了！”斗鸡眼从桌底爬出。

张大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吼：“胆子不小，敢吓我，看我不收拾你！”

“别打，别打，就是闹着玩的。”斗鸡眼求饶。

“玩？差点要了我的命！”张大胆怒不可遏。

“你不是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吗？”斗鸡眼咧嘴一笑。

话音未落，窗户又被吹开，烛火再次熄灭。斗鸡眼冲到窗边喊道：“停吧，露馅了！”

“露馅了？”屋外两人闻声赶来。

“好哇，你们三个合伙耍我！”张大胆转头瞪向他们。

远处，张玄与九叔一行静静伫立。

“师父，全是假的，白让我们守到半夜。”秋生嘟囔着。

“半夜弄这些虚妄之事，容易引来真正的阴物。”九叔沉声道，鬼最爱凑这种热闹。

“师父，真能把鬼招来？”文才颤声问，四顾张望后，缩到了九叔身后。

“当然是真的。”九叔瞥了文才一眼，语气不容置疑。

“闹鬼了！”

话音未落，先前与斗鸡眼联手吓唬张大胆的两人狂奔而来，脸色惨白，口中不停喊着见鬼了。九叔神色一凛，立即朝他们来处赶去。

张玄紧随其后，目光扫视四周，暗自留意是否有可乘之机。

“师父，等等我们！”

秋生和文才发现只剩下自己和黄道长留在原地，心里发毛，也急忙追了上去。

赶到斗鸡眼家中时，只见那面镜子深处缓缓探出一只苍白的手，直取斗鸡眼的面门。

“孽障，胆敢作祟！”

九叔一声怒喝，手中桃木剑脱手飞出，如电射出，将那只手钉在地面。咔嚓一声，指尖抽搐几下，随即断裂，整条手臂迅速缩回镜中。

“啊——！”

一声尖利刺耳的惨叫划破屋内寂静，镜面剧烈晃动，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风火雷电，诛邪！”

张玄踏入屋内，体内法力奔涌而出，化作一道雷霆直劈镜面。轰然巨响中，镜子连同底座炸成碎片，木屑四散。

“叮咚！恭喜宿主斩杀怨魂，获得三百功德点！”

清脆的提示音在张玄脑海中响起，他微微眯眼，心中略感满意。

九叔走上前，拔起插在地上的桃木剑，轻轻吹去尘土。

“多谢道长救命……”张大胆颤声开口，脸色依旧发青。他从前压根不信鬼神，如今亲眼所见，心神俱震。

而斗鸡眼早已昏倒在地，双目紧闭，冷汗直流。

“夜里莫要装神弄鬼，否则真会招来不该来的东西。”九叔沉声道，语气严厉。

“不敢了，绝不敢了！”张大胆连连摆手，“这次不是我，是他们想吓我……”

“回去吧。”张玄对九叔说道。

守了一夜，只遇见一个低阶怨魂，确实有些无趣。但高境界的灵体本就稀少，若遍地都是，反倒不正常了。

回到客栈，二人各自安歇。

次日清晨，众人起身。秋生与文才先行返回任家镇，张玄、九叔与黄道长则准备用过早饭后启程前往腾腾镇。

三人寻了个路边摊坐下。

“小二，一笼包子，三碗水饺。”黄道长朗声道。

“来了来了，马上端上！”小二应和着跑进后厨。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食物摆上桌，三人动筷进食。

吃到一半，张玄忽然抬眼，看见对面摊位坐着一人，正是昨日的张大胆，正低头吃着一碗豆腐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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