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相让、巴豆
侯夫人更没了兴趣，言语鄙夷：“原来是个边境商贾。”
她就说，秦筝这丫头生来带霉，怎能结交上贵人。
原来只是低贱的贩羊商贾。
又笑吟吟道，“既然是有正事，娘亲待会儿就让何叔送你出门。”
接着，侯夫人随口对太夫人说了有事，大摇大摆离开。
看着侯夫人走远，太夫人失望地摇头。
她让青杏取来五十两银票，递给秦筝道：“拿着，给你的新朋友买些礼物，多少都是你的心意。”
“到了我这年纪，你就知道了，闺中的手帕交是最难得的。”
秦筝真心感谢：“多谢祖母。”
上辈子，直到被关到京郊庵堂，侯夫人都未给过她银钱。
一连一年多，她都衣食无依，口袋空空。
若无祖母三不五时接济，她只怕要活活饿死。
如今，虽有了太子的三万两银，祖母的五十两仍然珍贵。
太夫人拍了拍秦筝的手，温声开导：“别怪你母亲，当初你外祖家家世好，你母亲又生得貌美有才情，原是要入宫当皇妃的。”
“若是她入了宫，如今最受宠的元贵妃都指不定有她风光。”
“只是造化弄人，叫她在花嫁之年，生了一场重病，险些送了命，只能落到了我们家，受了这些年的蹉跎困顿和娘家人的嘲笑鄙夷。”
“人生大起大落，难免会让人钻了牛角尖，左了心性。”
“你等她静静想通就好了。”
“你们毕竟是亲母女呢。”
……
事关福安公主生辰礼，秦筝不敢轻忽。
她去了京城最繁华的南市，选了三个时辰，挑了七八家店，才择中了一对南瓜大小，雪白可爱的白兔玉雕灯座。
福安公主属兔，倒是颇为合时宜。
七百五十两。
夏蝉嘶了一声：“好贵。”
秦筝也只能庆幸。
幸亏有太子殿下给的三万两银。
否则，她此时手中空空，宴会上必将丢脸。
太子殿下举止无礼，给出的银钱却很香。
她付钱很利索：“替我包起来吧。”
旁边同时响起一道声音：“那白兔灯座，替我包起来。”
秦筝循声看去，就见一个极为夺目耀眼的女子大步而入。
她头发利落梳成马尾，额上缀着碎金流苏抹额，身着一袭紧身火红骑马装，配着金线织就的腰带，拎着一根银白马鞭。
夏蝉不高兴地道：“这位姑娘，这灯座，我们小姐已买下了。”
伙计也赔笑道：“谢大小姐，这白玉灯座只有一个，已经被这位小姐买下了。”
秦筝也解释道：“抱歉，这位小姐，这白玉灯座，我要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不能相让。”
谢金姝这才看清秦筝递出的银票，有些遗憾。
“好吧，你们如意轩许久没有好东西了，故而我一眼瞧见了，就喜欢上了。”
“不过既然好物已有主了，我也不强求。”
“我过两天也要给人送礼，把你们店里最时新的好玩意都拿出来，让我挑挑吧。”
伙计忙恭敬答应，去替她拿新品了。
秦筝去一旁结账，好奇问道：“这位姑娘好生夺目，不知是哪家的……”
店伙计笑着道：“贵客好眼力，这位是兴国公府大小姐，是咱们店里的常客了。”
秦筝了然。
兴国公府是太祖开国时功臣之一，据说还有前朝的世家底蕴，朝中代代都有儿郎出仕，在朝堂居于高位，如今也是大虞朝举足轻重的世家之一。
兴国公府大小姐自然是耀眼夺目的。
在满京城未嫁贵女里，兴国公府大小姐的地位只怕仅次于福安公主。
只是……
秦筝想起另一件京城口口相传的传闻。
这位兴国公府大小姐似乎痴恋太子殿下。
前世，她等到了二十一岁。
直到太子殿下失踪后，她才匆匆嫁人。
……
大抵是忙于寻福安公主花笺，侯夫人最近日日早出晚归，倒无暇折腾秦筝了。
府里又平静了数日。
直到出发前一天晚上，庄蓝匆匆跑进来，低声道：“小姐，果然被你猜中了。”
从荷包里拿出一把巴豆。
“这是我在马厩里找到的，就藏在咱们明日要乘的黑马的食槽，夹在那些要入口的干草里。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端倪。”
“若是那黑马吃了这些巴豆，明日定然腹泻，没办法拉车了。”
“府里只有两辆马车，侯夫人和秦卿明日也要出门，占用掉一辆马车后，咱们必定会没马车可用，出不了门了。”
夏蝉恼怒道：“侯夫人真是太过分了。”
早知道侯夫人并不会放她出门，秦筝倒是神色淡淡。
“你去查看，没有被人发现吧？”
庄蓝摇头道：“小姐，我做事你放心。”
夏蝉脾气爆，揪着脑袋顶的头发，恼怒道：“真想把这些巴豆全部加到侯夫人明日要用的马的食槽里，让她也尝尝被马屎崩一脸的滋味才好。”
庄蓝摇头道：“不可，若府里只剩下一辆马车能用，侯夫人定然会用孝道压制，逼咱们小姐让出来。”
“到时候，咱们小姐依旧无车可用，会耽搁正事。”
秦筝也是如此想的：“姐姐说得对。”
又道，“明日宴会太过重要，劳烦姐姐，今夜还要前院后屋不错眼地替我盯住了。”
“如今这个落霞苑，我只信得过姐姐一人。”
庄蓝沉声道：“小姐，你就放心吧。”
庄蓝的确办事得力。
当夜，落霞苑无事发生。
翌日一早，秦筝早起了半个时辰。
她出门时，侯夫人与秦卿也打扮好了，来给祖母请安。
看见打扮一新的秦筝，秦卿眼神里有惊艳嫉妒。
随即，她又露出鄙夷和将看秦筝倒霉的快意。
“姐姐打扮的好生美丽，这是打算出门做客了。”
秦筝温和笑着：“头一次出门做客，不好怠慢了客人，自然要精心打扮。”
秦卿微微笑着，语气得意：“出门做客，结交朋友是好事，妹妹就在这儿祝姐姐出门顺利了。”
果然是命里带霉的，堂堂的侯府嫡长女，竟沦落到与边境贩羊商贾玩耍了。
况且……
就连这低贱边境贩羊商贾，她今儿个也见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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