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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地震


丁海娟在旁目睹全程,看到江秉白夺走针管时吓得慌忙大叫,“别!别伤他!”

江秉白举起针筒问她,“里面是什么?”

丁海娟:“是麻醉剂,会让人昏迷。”

江秉白听后,把针头插进梁峥的手臂,将半管麻醉推进梁峥体内,管子里剩下一半。

丁海娟明白自己和江秉白力量悬殊,此时只想尽快摆脱江秉白,“你放过我们吧,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

江秉白拿着针筒面无表情地向丁海娟逼近,“说什么?”

随着他的走近,丁海娟不禁往后退,“你什么意思?”

江秉白:“你说你什么都不会说,那你必然知道些什么,你都知道什么?”

丁海娟:“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秉白:“但是梁峥刚才说他很确定我和女学生坠楼有关,他的消息一定来自于你,你都知道什么?”

丁海娟目光怪异地看着他,“你自己心里清楚,为什么还要问我?”

江秉白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向丁海娟伸出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丁海娟犹豫片刻,坐在了身后的矮凳上。

江秉白搬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不远处,“你不用害怕,把乔琪坠楼当天你看到的,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就不会伤害你和梁峥。”

丁海娟心中忐忑,迟疑半晌,才道:“其实.....那天我看到了。”

江秉白用极有耐心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在鼓励她说下去,“接着说,你看到了什么?”

丁海娟:“那个叫乔琪的女孩子坠楼之后,我看到你从天台下来。”

即使江秉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丁海娟亲口‘指认’自己之后,他还是有瞬间的无措,随后便是深深惶惑,“当时你在什么地方?”

丁海娟:“我在四楼的材料室。”

电视柜中间掏空的壁龛里摆着几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瓶子里是几种不同颜色的矿物颜料。几分钟前江秉白登门时就看到了那几瓶颜料,此时听到丁海娟的话,顿时明白丁海娟出现在材料室的原因;那些颜料价值不菲,一瓶就抵得上丁海娟一个月的工资。

江秉白:“那些颜料是你从培训中心带回来的?”

丁海娟面露愧色,“我着急用钱。”

江秉白:“从你去材料室开始说,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丁海娟将自己那天的所经所闻全盘托出;九月十三日下午四点钟,当天是周日,在救护车抵达青藤教育培训中心三十分钟之前,丁海娟把清洁工具放进位于四楼走廊东边尽头的卫生间,锁上了最后一扇隔间,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如果有人看到卫生间里的工具却没有看到她,她就可以谎称自己在隔间里睡着了。保洁没有专用的休息室,将卫生间其中一个隔间改造成自己的储物间外加休息室是这一行业的惯例。

将隔间上锁后,她在门口张望片刻,挑在楼道里空无一人的时候迅速溜进材料室,她必须小心谨慎不被别人发现,因为材料室钥匙只有专门管理材料室的工作人员才有,如果她被发现偷进材料室,行径将暴露。

她像往日一样把几样昂贵的矿石颜料装入玻璃瓶,同时留心去听门外的动静,忽然听到有人踩着楼梯上楼的声音。她本就心虚,当即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双手不住发抖,接颜料的瓶口没有对准,蓝色粉尘颗粒撒在她的袖口和前襟。她慌忙把矿石颜料瓶放回原位,蹑手蹑脚走到门后,透过房门上掏出的玻璃小门往外看;江秉白走进斜对面的杂物室,并关上了房门,看似是去杂物室找东西。她不敢掉以轻心,继续盯着杂物室,几分钟后看到乔琪的母亲李玫头发蓬乱满脸怒气地沿着紧挨杂物间的楼梯走了下来,径直往四楼卫生间方向走去。

四楼之上是五楼天台,丁海娟无心去想李玫为什么去天台,一心只等江秉白从杂物室出来,她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材料室。十几分钟过去,杂物间房门终于打开,江秉白步伐迅疾踩着楼梯直上五楼天台。她正要出去,忽然想起刚才李玫去的是四楼卫生间方向,当时李玫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看起来很有可能是去卫生间理妆,如果李玫的确是去卫生间,那么此时李玫很有可能还在卫生间里,因为李玫的高跟鞋踩踏地砖的声音又响又亮,如果李玫走出卫生间,她能听到脚步声。她不能冒着和李玫碰面的风险回到卫生间,因为刚才蓝色颜料洒在她的袖口和衣襟,细微的粉尘渗入衣料纹理难以清理,如果被人看到,无疑会败露行迹,而她又必须回到卫生间换衣服,所以她只能继续等,等到李玫从卫生间出来。

五分钟后,她没等到李玫走出卫生间,倒是等来了江秉白从天台下来;江秉白神态很反常,快步回到杂物间又将门关上,又是五分钟后,江秉白讲着电话从杂物间出来,对正在通话的人说出培训中心的地址。

与此同时,李玫的高跟鞋踩踏地砖的声音终于响起,她看到江秉白挂断电话向卫生间方向走了几步,不知和李玫说了什么,随后李玫尖叫了一声,快速冲向楼下。江秉白也紧跟着她下楼。

他们走后,丁海娟抓紧机会回到卫生间,立刻躲进隔间换掉上衣。等她收拾妥当,提着水桶和拖把下到二楼,才得知乔琪从五楼天台坠下,救护车和警车已经赶到,乔琪被救护车拉走之后,培训中心所有人都接受了警方的问话。

丁海娟讲述的故事到此为止,江秉白听完之后陷入片刻沉默,道:“你亲眼看到我去了天台?”

丁海娟点头。

江秉白:“我是什么时候去的天台?乔琪坠楼之前还是之后?”

丁海娟:“是乔琪坠楼之前,你从天台下来才叫救护车。”

虽然丁海娟没明说,但是江秉白听得出丁海娟的话外之音是他导致了乔琪坠楼。

江秉白:“你怀疑乔琪坠楼和我有关,也亲眼看到我在乔琪坠楼之前去了天台,如果你告诉警察,警察一定会调查我,也算帮助梁峥向我报仇,但是你却没有把你看到的告诉警察,为什么?”

丁海娟:“我不能说,如果警察问我在哪里看到你上楼,我解释不清。”

案发时她潜入材料室行盗窃之事,这不是她第一次盗取高昂的矿石颜料,前前后后取得的赃款早已超过立案标准。如果她如实将自己目击的一切告诉警方,警方会详细询问她当时人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材料室的钥匙,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材料室,这样做无异于引火烧身。

江秉白:“案发时你人在材料室,但是你不能被人知道你在材料室,警方初步排查会详细询问案发时每一个人有无不在场证明,所以你告诉警察当时你在卫生间讲电话。之所以是讲电话,是因为当时警方封锁培训中心排查内部人员的时候你看到警察会检查每个人的手机,而你的手机上确实有案发期间的通话记录,我猜的对吗?”

丁海娟:“对,我知道李玫当时在卫生间,我不想掺和进这件事,我本打算说我在隔间里睡觉,不知道李玫有没有进卫生间,但是我没想到警察会检查每个人的手机,只能对警察说我在打电话。”

江秉白:“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你说当时你在材料室偷颜料,为什么会同时和别人通话?”

丁海娟:“偷颜料不是我的主意,是梁峥让我这么做的,他让我偷几种最贵的。那些颜料颜色相似名字又复杂,我忘记了他让我偷的哪一种,所以打电话问他,我当时很紧张,问过他之后直接把手机装进兜里。直到回到卫生间,才发现电话一直没挂断。”

江秉白的眼神瞬间冷却,“所以和你通话的人不是什么保险销售,而是梁峥?”

丁海娟:“对,但是警察没有怀疑,当时向我问话的警察——”

江秉白沉声打断她,“梁峥用的是谁的手机号?”

丁海娟:“我房东的手机号。”

江秉白:“你的房东这几天联系过你吗?”

丁海娟:“她平常没事不会联系我,但是刚才你进门儿的时候她给我打了通电话,我没接。”

江秉白预感大事不妙,冷静道:“拨回去,开免提。”

丁海娟虽然不解其意,但是照做。

房东很快接通电话,一张口就问她尾号7689的手机号现在是谁在用。

丁海娟心里咯噔一声,“是我在用啊,怎么了张姐?”

房东:“刚才公安局打电话问我这张电话卡是谁在用,问的特别详细,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丁海娟神色慌乱,求助般看向江秉白。

江秉白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出一行字给丁海娟看:问她什么时候接到警方的电话。

丁海娟照做,得到的答案是一个多钟头前。

江秉白听后,示意她挂断电话,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拨出虞姗的电话,电话接通便问:“今天警察有没有找你?”

虞姗:“你怎么知道?我十分钟前刚挂电话。”

江秉白:“找丁海娟?”

虞姗:“对,他们问丁海娟在不在培训中心。我问过前台小张,丁海娟已经走了。”

他猜对了,如果警方找丁海娟,为了节省时间,多半会先联系丁海娟的老板询问丁海娟是否在工作单位,如果答案是否,警方会向她家中突袭。

江秉白:“给你打电话的警察是谁?”

虞姗顿了顿,道:“秦焕。”

江秉白闻言,眼皮霎了霎,挂断电话对丁海娟说:“警方已经知道号码的主人不是什么保险销售而是你的房东,而且这个号码由你本人支配。警察发现你撒谎,正在来找你的路上。”

丁海娟吓白了脸,张皇无措。

江秉白走到窗边往下看,此时楼下寂静无人,但是警察随时会闯进这片宁静。

丁海娟以为他想走,忙道:“你必须帮我,如果梁峥被警察抓走,我就把你供出来,警察一定会调查你!”

江秉白没有理会她的威胁,迅速环视客厅一周,走到卧室门前推开门往里看;屋里只有一张床和一组简易衣柜,不可能藏下一个人。他冷静地思索了几秒钟,然后扛起梁峥往外走。

丁海娟连忙张开手臂挡在他面前,“你想干什么?”

江秉白:“警察随时会到,如果你不想让他被警察带走,快去开门。”

丁海娟没得选,只能解了锁打开房门。

江秉白站在门口听了听动静,确定此时楼下无人,扛着梁峥迅速下楼。

这是栋老旧的单元楼,单元楼一楼入口的楼梯后方夹角里堆放着许多杂物,藏一个人不是难事。

一楼入口几乎站满了自行车和电瓶车,江秉白分出一条路把梁峥扛到楼梯后的夹角,然后将自行车和电动车归置原位,又在地面弄出杂乱的痕迹掩盖住刚才留下的脚印。

做完这些事后,江秉白又对丁海娟道:“回去收拾茶几,如果警察问起梁峥,坚决不能承认和梁峥有联系。如果警察只问手机号,没想好怎么圆谎之前什么都别说,告诉警察你要找律师。”

丁海娟上了楼,而江秉白和梁峥一起留在楼梯后昏暗的夹角里,他刚在角落里蹲下,就听到有人走进单元楼。

秦焕扫了眼楼梯旁堆放的各种杂物,拾阶上楼,“几楼?”

欧阳丹跟在他身后,“2楼201。”

江秉白藏身在昏暗的角落,听着他们上楼、敲门、进屋、关门。

他垂眼下瞰,冷眼看着梁峥昏睡的脸,其实他可以把梁峥交给警方,‘少年弑父’太过骇人听闻,在梁峥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警方不会轻信,就算丁海娟因此报复他,对警方说出他在乔琪坠楼前去过天台,他也有办法反诬。他之所以把梁峥藏起来,是因为梁峥是‘卫生院夜晚’的目击者,如果梁峥落入秦焕手中,一定会向秦焕说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虽然他和秦焕的关系早就岌岌可危,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坍塌,但是目前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和秦焕决裂。

大概十几分钟后,他听到有人下楼,除了秦焕和欧阳丹之外还有丁海娟。看来丁海娟采用了他的建议,面对警方的询问扮聋作哑装糊涂,所以秦焕要把她带回公安局仔细审问。

三人走出单元楼,站在入口外,秦焕对欧阳丹说:“你先把人带回去,我上去问问她的邻居。”

欧阳丹叮嘱他小心行事,随后带着丁海娟离开。

秦焕回到单元楼,正要上楼,忽然看向楼梯旁堆放的众多杂物,目光伸向深处,看到楼梯后有个与墙面形成的三角夹角,因为三面有楼梯隔档,所以光线昏暗,隐约能看到阴影边缘处漏出的破旧家具的一角。

他往前走了几步,移动面前挡路的自行车。

江秉白听到秦焕移动自行车的声音,默默将大拇指移到手中针筒的按手上;他刚才放倒梁峥时留了心,此时针筒里还有一半麻醉剂,如果秦焕寻到此处,他最后的机会就是在秦焕发现他之前冲出去用旧衣裳蒙住秦焕的头,迅速把剩余的麻醉剂打进秦焕体内。

把一辆辆自动车推到一旁实在麻烦,秦焕正打算把这些障碍物一脚踹倒,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一手接电话,一手拎车把,“什么事?”

欧阳丹语气急促,“乔琪出了车祸,很严重,正在抢救。”

秦焕没控好车把转向,自行车头撞到墙上又重重地倒了下去,像是倒塌的骨诺米牌——一辆一辆自行车接连倒下,摔砸碰撞的声音像一场小小的地震。

江秉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秦焕因为刚才那通电话放弃了搜索。他从角落里走出来,跨过倒在地上的自行车群,站在单元楼入口,恰好看到秦焕飞奔的身影转过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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