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通敌叛徒
春寒料峭的上午。
帅府办公室内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热意。
奉天省警务处处长黄显声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制服，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站在办公桌前，向埋首文件中的张汉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总司令！”
张汉卿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血丝，眉宇间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摆了摆手，“警钟，坐。没外人，不必多礼。”
黄显声没有立刻坐下，反而关切地向前半步：“总司令，您脸色不大好。政务虽忙，但也需保重身体。”
“若是实在倦了，属下知道几个清静的去处，或许可去稍作舒缓……”
他话语含蓄，但意思明显，指的是时下高层官员中流行的、去风月场所解乏的惯例。
张汉卿闻言，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得了吧，警钟。我怕那些地方的莺莺燕燕，十个里有八个是土肥原派来的间谍。”
“到时候不是去放松，是去给人送情报了。”
黄显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笑道：“是属下考虑不周了。”
“说正事。”张汉卿神色一正，语气变得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恼火，“咱们东四省，情报机构名头不少，参谋厅有情报科，各地有警务系统，可我总觉得眼前像是蒙着一层雾！”
“尤其是那个官面上的情报科，臃肿迟缓，我看不是他们在搞情报，是鬼子的情报机构早就把他们给渗透成筛子了！”
“到头来，我想知道点真东西，还得靠你这个管治安的警务处长。”
这话里既有对现状的不满，也包含着对黄显声能力和忠诚的绝对信任。
黄显声立刻收敛笑容，变得无比郑重。
他不再多言，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封面上标着“绝密”字样的档案，双手呈递到办公桌上。
“总司令，您上月吩咐秘密调查的那份名单，已有初步结果。”
他压低声音，“名单上共计三十七人，经初步核查，几乎人人都有通敌嫌疑，大部分人的具体罪证仍在深挖。但其中核心的五人，已证据确凿！”
张汉卿接过档案，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这份名单，是他穿越而来后，凭借对那段屈辱历史的记忆，亲手写下的。
上面每一个名字，都曾在另一个时空里，在九一八的炮声响起后，或望风而降，或开门揖盗，成为了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汉奸。
他等不到他们自己露出马脚，必须主动出击，在毒疮溃烂前，将其彻底挖掉！
他的目光扫过一页页的报告、照片、银行流水副本、秘密谈话记录……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厉，眉宇间积压的怒气几乎凝成实质。
让站在对面的黄显声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文件上的名字触目惊心：
熙洽：吉省边防军参谋长，爱新觉罗氏，清室遗老，复辟之心不死，与东瀛关东军特务机关长土肥原往来密切，是名单上地位最高、危害最大的内奸。
张景惠：现已离开东北，在金陵担任军事参议院院长，老牌亲倭派，与东瀛浪人团体关系极深，暗中签署过多份卖国协议，但不易抓捕。
于冲汉：奉天省咨议，满铁高级顾问，长期为鬼子提供政治、经济情报，是东瀛“以华制华”策略的重要执行者。
……
看着这些名字和他们的罪证，张汉卿的额头青筋暴起。
他合上档案，闭眼沉默了片刻，再睁开时，眼中已只剩下一片冰冷。
“警钟，”他声音低沉，“人手都安排好了吗？能否确保一击即中，将这些人同时逮捕，不走漏风声？”
黄显声胸有成竹：“除张景惠外，只要总司令一声令下，我警务处侦缉队随时可以行动，保证半小时内，全部落网！”
张汉卿点了点头，却又缓缓摇了摇头：“名单上别人都好说，但熙洽……他是辅帅的爱将，吉省的参谋长。”
“打狗，尚需看主人。在东北这块地上，动了辅帅的人而不打招呼，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这会坏了规矩，寒了老臣的心。”
他站起身，拿起那份档案：“这件事，我亲自去跟辅帅谈。你先下去，继续深挖其他人的罪证，扩大监控范围。”
“我们要做的，不只是抓这几十个人，而是要织一张大网，把藏在咱们心肺里的蛀虫，一个一个，都揪出来！”
“能动的，尽快动；暂时动不了的，也要牢牢盯死，将来总有清算的那一天！”
“是！请总司令放心！显声明白！”黄显声“啪”地一个立正，敬礼，眼神中充满了被赋予重任的忠诚。
待黄显声离去，张汉卿沉吟片刻，对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侧的侍卫长谭海吩咐道：“备车，去辅帅公馆。然后……请辅帅同我一道，去奉天兵工厂‘视察’。”
谭海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疑问，只是干脆利落地答了声：“是！”
旋即转身安排。
不久后，车队驶入张作相那并不奢华的公馆。
张汉卿亲自上门，以“近日兵工厂有新产出，请辅帅一同去看看，顺便散散心”为由，邀请张作相同行。
这位忠心耿耿的“辅帅”虽有些疑惑，不知少帅为何突然有此雅兴，但出于对侄子的爱护和信任，还是笑着答应了。
两人同乘一车，在谭海率领的卫队护卫下，向着戒备森严的奉天兵工厂驶去。
……
初春的奉天，呵气成霜。
奉天兵工厂内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巨大的厂房里，金属的撞击声、蒸汽的嘶鸣声和工人们的号子声交织在一起，喧闹而又忙碌。
张汉卿一身戎装，大衣下摆沾着些许雪沫，正陪同着一位身穿貂绒领子将官服、面容敦厚的长者缓步而行。
后者正是东北军的“辅帅”，吉省边防军司令长官张作相。
兵工厂的翁之麟略微落后半个身位，亲自充当向导，神情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辅帅，您请看，”翁之麟引着众人来到一条繁忙的装配线前，指着流水般下来的一个个灰扑扑的炮管和圆润的炮弹，“这便是咱们新扩产的六零迫击炮生产线。”
“眼下，月产已稳定在一百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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