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笼中之兽
我被她们用粗麻绳捆在了沙发前的椅子上,嘴里还塞了一条沾染了消毒水味的大毛巾。
此刻我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看出她们几个不似在开玩笑,我拼了命地挣扎,可我越挣扎,似乎越勾起了她们三姐妹的恶趣味。
丽霞用她那尖细的鞋跟,不断剐蹭在我的小腿上。
不是调情,不是勾引。
那鞋跟像一把开了刃的尖刀,我光裸着的腿瞬间布上血痕,火辣辣的疼痛让我几乎要叫出声。
她云淡风轻地问道,“姐妹们,怎么办,要在今天把他解决掉吗?”她的语气仿佛在讨论天气。
一听她这话,我顾不得疼。
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自觉红了眼眶,眼泪模糊了视线。
“哟,现在知道怕了。”
张萌照着我的肚子踹了一脚,力道十足,“你就是我们姐妹圈养起来的一只鸭而已,竟然还想着压我们几个一头。”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艳丽冷笑着接话,“我的钱也是辛苦赚的,才不会养没用的鸭子。瞧瞧,这才三个多月,整个人就像被掏空的,当时我还以为他是个能挺住的,结果也是个空壳,还不如上一个。”
什么?上一个?
原来她们三个女人已经不止一次玩得这样荒唐。
那上一个人他最后怎么样了?拿着钱离开了吗?
还是像丽霞说的,解决掉了?
我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恐惧。
尤其是看见丽霞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是浅棕红色的液体。
硫酸!一定是硫酸!
她们会毁了我的脸,任谁都看不出我的样子。
然后呢,豪宅后面有一片花园,她们会把我埋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被时间腐蚀。
她们有钱有势,杀了我这件事一定能做得滴水不漏。
不,不能这样。
我拼命挣扎,幅度大到突破人体极限。
直到椅子倒下,我重重地摔在地上,疼痛沿着脊椎蔓延开来。
三姐妹哈哈大笑,她们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条扮丑的臭虫。
艳丽笑得最欢,她擦着眼泪说道,“金翼还挺有意思的,一下子让他死别说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但是肯定不能给他机会跑就是了,不如老惯例,给他关到地下密室去自生自灭吧。”
我在豪宅住了这么久,从来不知道还有一层负二。
藏得很隐蔽,如果不是她们的人,任凭谁也不能发现。
负二层是完全的地下,根本接触不到太阳光。
唯一的光亮是墙壁上一盏冷白色的小小壁灯,却更显得阴森。
我被推倒在地面上,冰冷的刺骨,尤其是我还裸着身体。
她们将我送进来后便离开了,和丢垃圾没什么区别。
我看着一室黑暗,终于流下眼泪。
想起我刚来艳丽豪宅的时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看着豪华的装潢,价值上千万的艺术品和古董花瓶。
每一样都是我这辈子不敢奢望的东西。
我那么想要讨好艳丽,我只想从她身上得到一百万。
只要一百万,我就能让我在小镇上患了尿毒症的弟弟换一个健康的肾。
一百万对我们是天文数字,可对于艳丽却只是去一趟欧洲购物的零花钱!
这更坚定了我纠缠艳丽的决心,又或者,纠缠每一个富婆的决心。
仗着我姣好的长相,仗着我男模一般的身材。
我是真的以为,我的人生有了希望,弟弟的人生有了希望。
可是我太笨了。
我竟然真的会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美好的事。
我竟然忘了,想要满足贪欲,就势必要失去些什么。
也是我高估了自己,我以为我已经得到了富婆们的爱。
殊不知,我只是满足她们变态欲望的工具。
还枉我之前给家里通信,说等有时间把家里人接来住豪宅享福。
屁!都是屁!
我从一开始的呜咽,变为嚎啕。
我奋力挣扎,试图靠自己的蛮力挣脱束缚我的麻绳。
可是我触到了什么?
硬硬的,一截一截。
借着微光,我惊恐地向身下看去。
是,白骨!
碎成一滩的白骨,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我逐渐知晓了我目前面临的处境。
她们不是吓唬我,而是真的会杀了我。
在把我赶到地下密室的时候,她们为了方便,解开了我脚上的绳索。
也就是说,我其实可以在地下密室走动。
我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在生死面前,顾不得形象,我甚至打破了人体极限,把在瑜伽馆打工时学到的盘腿姿势用到极致。
大脚趾拼命地向上抬,而头却是用力地低下。
在试了不下于一百次,腿筋抽了又抽之后,我终于扯下嘴里塞着的脏布团。
贪婪地大口呼吸,我的嘴成为了我下一个工具。
捆在身上的绳子是粗麻绳,结实得不行,我不知道我用嘴咬断绳子的概率有多大。
但是我总是要试一试。
我将绳子衔到肩膀处离我最近的那段,用牙齿不断地磨。
黑暗里,时间的作用已被减弱。
我不知道今夕何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咬了多久。
我只觉得牙齿痛,嘴巴痛,血腥的味道已经遍布在嘴里的每一处角落。
这样不行。
很有可能我还没等咬折麻绳,我的舌头就会因此溃烂。
环视四周,我有了新办法。
那盏壁灯,是琉璃的。但如果我真的把它打碎,那我真的就要摸黑活动。
我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六公分,踩上台阶的话,大致能到两米。
黑暗里我没办法助跑,只能原地起跳。
我像一只崩溃到极致的野兽,顾不得疼痛,心中只有逃出生天一个信念。
琉璃再结实,也顶不住我拼命撞击的脑袋。
终于,壁灯被撞出一道裂缝。
没过几次,琉璃彻底破碎不堪,碎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与此同时,极致的黑暗来袭。
这是我早就料到的,所以我并不震惊。
但耳边却隐约听到女人的声声尖叫。
我仔细听,是艳丽的声音。
这地下密室竟然这么不隔音!
艳丽为什么突然大叫呢?和我这样同步?
我想了又想。
难不成是因为,地下密室的线路常年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下变得更脆弱,在我的暴行下,灯爆破的同时,引起了整个豪宅的断电?
那也太好了!艳丽是个富贵千金,哪会亲自动手检修电路。
她一定会派人修理检查。
源头在我的地下密室,要想修好,也势必要来地下密室。
只要门一打开,我就有希望借着混乱冲出去。
在工人来之前,我要把身上的绳子弄断。
还是万能的脚趾,我试探性地想要感受到碎片的形状和大小。
脚底板已经被扎得流血,可我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心里只剩下逃命的疯狂。
用嘴叼起最大的一块碎片,我不断运转着脖颈助力碎片对麻绳的摩擦。
我能感觉到绳子对我的束缚有些松动。
有戏!
我顿时振奋不已,用了所有的劲儿拼命加速。
绳子断了,断了!
如果此时我能照镜子,那我的嘴一定鲜血淋漓。
但我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绝望了。
我离逃出去眼下只剩一步。
凭着记忆里来地下密室的方向,我半爬着行走,为的就是避免这地下密室里在冒出些什么白骨绊倒我发出声音。
手掌探到几层台阶。
对了,就是这了!这里就是地下密室的出入口。
终点会有一扇门。
我只要在这里等待有人进来就好。
昏昏沉沉的,我靠在台阶上。
饥饿和寒冷让我逐渐失去意识,隐约间,我好像看见我小镇上的老家。
那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镇,家家户户还用原始的黄泥做墙。
我父亲病故,母亲改嫁,可第二任丈夫又死了。
于是整个小镇上都说我母亲克夫,连带着我和弟弟出门也被人叫瘟神。
我母亲最后受不了,带着我们俩身无分文地来到县城,成了出名的乞丐。
我长得好看,从小我母亲就这样说。到了县城之后我发现有不少油腻的男人都想借机摸我几把。
我那年十二岁,我似乎真的知道了,我可能长得,确实不赖。
所以我背着我母亲,做过酒吧的童工,再发育得更好一点后,我还做过裸模。
虽然不光彩,但是最起码家庭条件开始好起来了。
我们有了能遮风避雨的家了。
我甚至还有钱,买了一张假的大学文凭,混进了高级会所做服务生。
我一直很努力,我以为,我将开始我人生的转折点。
呵,都是做梦。
迷糊之中,我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听见哗啦哗啦的响动,他好像在用钥匙开门。
机会来了。
我像一个鬼,贴着墙面躲在门边。
当门推开后,为了防止男人尖叫出声,我立刻用那个曾经堵住我嘴的脏布捂住了他。
他手中拿着手电,有光束照在我血淋淋的脸上。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不出意料的,修理工翻了个白眼,晕了。
艳丽怕黑,她现在极有可能已经不在豪宅里。
又或者她在,但是她的暴脾气只能让她忍受一小会。
我的时间不多,接过他的手电我迅速把门关上。
第一件事,我便是脱了修理工的衣服,他比我矮,也比我胖。
一身衣服穿在我身上除了遮挡了必要位置,其他的看起来简直滑稽得很。
再然后,就是他手中的工具包。
我肯定不会修电,也不打算修好。
趁黑逃出去更安全。
但我需要防身。
艳丽的豪宅戒备森严,外面有好几个特种兵退下来的做安保。
如果来硬的,我肯定不是这些大块头的对手。
打定主意,我戴上修理工的帽子拎着工具包出门。
上到一楼时,没见到艳丽的影子,只有两个保姆阿姨拿着手电筒东张西望,见我出来,连忙要迎上来。
我刻意改变声音,低沉地说:“别靠近,脏。”
她们果然没有再靠近我,只是隔着一臂距离问我,“还要多久才能修好?”
“马上了,我去车子里取一根电线,换上就好了。”
“咦?你开了车来吗?”
其中一个阿姨警惕地看着我,她们都知道地下密室里还关了个人。
我朝她摆摆手,示意她靠近我。
她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手电筒的光束晃过我的脸。
“是,是你?”阿姨瞪起眼睛,手下意识捂住嘴,发出细微的惊呼。
她看到了我藏在手心里的小刀,在手电筒的光芒下闪着寒光。
她回身看了看同伴,又偷偷瞟我。
“你,你要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轻笑,声音沙哑,“不做什么,请你送我出去而已。”
阿姨咬紧牙关,面色犹豫,“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背叛我的主人?”
我也不再和他卖关子,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威胁,“因为我知道,你私下变卖了很多艳丽闲置的奢侈品,她不知道,不代表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怎么说也有上百万了吧。”
那时我还在这个豪宅里当半个主子,好几次我都看见这个阿姨鬼鬼祟祟的身影。
直到有一天我在阳台给弟弟打电话的时候,看见她把东西交给了一个陌生男人,那个男人还给了她厚厚一摞钱。
我深知谈话技巧,软硬兼施才好用,于是调转了语气,央求道,“我知道你儿子有智障,我弟弟尿毒症,我们一样都是可怜人,你就帮帮我。”
另一位阿姨已经在催了,而她终于做好决定。
“跟我走吧,我知道你的线在哪。”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同情。
我跟在她身后,等着终于走出大门时,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你快走吧,这件事我就当作不知道。”
阿姨抿着嘴沉着语气,“虽然你做的事不光彩,但是你对我们比艳丽对我们好。”
我点点头,趁门口的护卫没注意我,奔跑在夜色里。
自由的空气真让人感到幸福。
我甚至在想,从这里逃走之后,我不能回小镇,我怕给我母亲和弟弟带来危险。
我只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从新开始。
有了这次的经验教训后,我终于知道傍富婆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直到现在,我浑身上下还流着血。
可真是血的教训!
跛着脚,我甩掉沉甸甸的工具包。
盘山路上黑漆漆一片,我不小心还砸了一下脚,剧痛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忽然,路前方有车灯在亮。
太好了,有车,我可以搭个顺风车进城去。
我拼命摆手,动作夸张。
可那辆车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像疯了一样的冲向我,引擎声震耳欲聋。
我躲闪开之后,感觉到一丝古怪。
在刺耳的刹车声中,我看见轿车停下。
从那车驾驶位上,走下来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
是……张萌!
她沉默寡言,看似娴静温柔,可通过我对她的了解,张萌是最狠心的那个!她此时面无表情,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金翼,真没想到你还能从地下密室里逃出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叹,却更像是一种猎物被发现后的戏谑。
这一刻,我真的崩溃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衰运,我一出门就能遇见她。
双脚一软,我跪在地上。
“张萌,姐姐,我求你千万不要把我送回去,送回去我会死的。以后我一定一心一意地跟着你,做牛做马,全听你的话。”我desperate地哀求,感觉自己的尊严被碾碎。
张萌冷笑,“金翼,其实我真的还挺喜欢你的。要不是艳丽的老公查她,我们也不会对你下死手。”
“姐姐,张萌姐姐,真的,我求你救我,艳丽不是你的对手,你能保护我的。”我跪在她面前,手握住她的裙摆,像个可怜虫一般哀求着。
张萌挑起我的下巴,她的指尖冰凉,“哼,那我就再收留你两天。别忘了你说过的话,以后你是我的。”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玩弄和占有欲。
我连连点头,像小狗一样听话。
张萌得意极了,“走吧,跟我回家。”
我怯怯地跟在身后,张萌示意我上车。
我指了指身上的污渍,心虚地说道,“脏,怕恶心了你的车。”
“确实挺脏的。你上后排去坐吧,到时候我叫人清洗。”
“好好。”
我开了车门,大高个缩成一团在后排座位上。
张萌调转车头,她直奔市中心开去。
我没有去过张萌的家,只是听她说,她在市里有无数房产。
“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该问的别问。”张萌的声音冷淡。
我再次沉默,闭眼假寐。
但在张萌没有注意到我的时候,我却是眯着眼的。
医院!我看到了医院的指示牌!
这附近有医院,天助我也!
修理工的裤子上有腰带,我动作麻利地将腰带抽出。
张萌分散注意力,她尖叫着问我,“你要干什么!”
可是,晚了。
我将皮带勒在张萌的脖子上,她一手握方向盘,一手试图挣脱我的束缚。
快速路上停车有危险,张萌不敢轻易停车。
可是她又挣脱不过。
瞄准时机,路的反方向此时没有车辆,正是我实施计划的好时机。
不再控制皮带,我身子一探,抢过她的方向盘冲上护栏。
并不是我想用这种偏激的方式来个了解。
而是只有这样,才能引起路上所有人的注意,他们才能快速地把我们送去医院。
砰的一声,我看见气囊弹射出来。
在撞上护栏的前一秒,张萌已经吓到昏厥。
而我清醒地看着车剧烈撞击。
但也没能躲过晕眩。
我摔在后座的夹缝里,肋骨断了的那一截膈的心肝脾胃肾一起疼。
我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万幸的是,已经躺在了医院中。
睁开眼看到的不是白衣天使,而是警察叔叔。
从来没有一刻,我是这样兴奋地见到警察。
“坦白,我全都坦白!”
浑身包裹着纱布,我把我和艳丽她们姐妹三个的故事说给警察。
只见两个警察面色冷峻地对视了几眼,随后急匆匆地走出病房。
再然后,就是我在医院治疗的半个月,有好几个小护士姐姐对我飞媚眼,她们的眼神中带着好奇和一丝怜悯。
可是说句直白的,我见到就害怕。
恐怕在很久一段时间里我都要恐惧异性了。
在这期间,警察又找我问了几次话。
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着我真出院的时候,没想到外面已经变了天。
我也是这时候才了解到,我一直以来纠缠的富婆姐姐们的真实情况。
艳丽、张萌和丽霞,她们三个的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
她们同龄,今年都三十五岁。
豪门是不会留着三十五岁的姑娘们的。
她们早就嫁人了,而且嫁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就不得不说,她们还有另外一个共性——婚姻不幸。
时间长了,她们也开始动了歪心思。
而之所以要找同一个男人的原因就更简单了,缩小影响范围,三个人的力量还保护不住一个男人么。
确切说,包住一个豪门丑闻。
就在半个月前,艳丽的老公吸毒被抓,而有媒体顺藤摸瓜摸到了艳丽家。
她怕我趁乱敲竹杠,所以准备先一步解决我。
在我之前,她们已经用相同的方法活活饿死了一个男大学生。
最终,艳丽姐妹三人因为身上背了人命被定了刑罚,就算她们是豪门,也躲不了法律的制裁。
比坐牢更可怕的是,她们家的上市公司股票直线下跌。
听到这个消息后的艳丽据说当场就发疯了,在看守所里嚎啕大哭。
丽霞被离婚,还算幸运的,只是名声狼藉。
张萌脑震荡,毁了容,还要做几次修复手术才行。
我也没落下什么好下场。
彻底瘸了一只脚,走路时会带有一丝不自然的偏斜。
只不过这对于我来讲已经算是新生。
遗憾的是,直到最后,弟弟也没能跟我享福。
但是我陪了他最后一程,他说他很爱我,也会一直记住我是他的好哥哥。
在处理好了家里事之后,我带上我的母亲再次踏上新的旅途。
这一次,我要凭自己的双手,给家人带来幸福生活。
虽然我身上带着伤疤,心理也留下了阴影,但至少,我活着,并且学会了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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