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遥不可及

她看到他，先是惊讶，随即认出了他，眼中露出笑意：“是你呀，红眼睛的小家伙？伤都好了？”

他僵硬地把墨玉髓递过去，声音干巴巴的：“给……给你。有用的。”

她愣了一下，接过那枚蕴含着精纯黑暗能量的墨玉髓，看了看，又抬头看着他紧张到几乎同手同脚的样子，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比星海最璀璨的星辰还要耀眼。

“谢谢。”她收下了，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那个熟悉的、粗糙的陶土罐子，塞到他手里，“喏，回礼。新做的麦芽糖，尝尝看甜不甜？”

他紧紧攥着那个还带着她掌心温度的糖罐，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心脏跳得震耳欲聋。

那罐糖，他舍不得吃，藏在了魔宫最隐秘的地方，只有在被那些老怪物打压得遍体鳞伤、或者修炼遇到瓶颈痛苦不堪时，才会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看一眼，闻一闻那早已淡去的、属于她的甜香，就能获得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

他以为，只要他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扫平魔界所有反对声音，强大到能拥有与神界对话的资格，或许……或许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

可还没等他实现这个遥不可及的梦，她就消失了。为了去帮助身陷天河困境的挚友凤梧，她冒险闯入极度危险的“归墟之眼”秘境寻找能克制水患的神物，最终……未能归来。

他连一句喜欢……都未曾说出口。　他甚至不确定，她是否知道他那份卑微又炽热的恋慕。　在她眼里，他或许始终只是那个“红眼睛的、需要帮助的小家伙”。

人都没追到。　这五个字，像是最残酷的诅咒，贯穿了他数万年的寻找与等待。所有的偏执，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毁灭欲，其最深处，藏着的不过是一个六万岁小魔物，未能送出的、那份苦涩而绝望的……初恋。

而现在……　掌心糖罐里那微弱却坚定的莹白光芒，仿佛在嘲笑着他数万年的无能为力，又像是在给予他最终的救赎。

枯寂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那冰冷粗糙的罐壁上，闭上眼睛。赤红的眼眸被遮掩，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一滴滚烫的、几乎能灼伤魔躯的液体，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无声地渗入陶罐的裂缝之中。

“云姐姐……”他嘶哑地、如同梦呓般低语，“快点……回来……”

“这一次……我一定……”　后面的话语，消散在无声的哽咽里。

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去“追”。　他甚至不知道，如果她真的回来，看到他如今这副魔尊的模样，是会像从前那样对他笑，还是会……恐惧地避开？

禁忌的阴影，从未散去。　但掌心的微光，却给了他直视这阴影的……勇气。

魔界深渊的寂静里，威震寰宇的魔尊，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跪伏于地，用最卑微的姿态，守护着掌心那一点即将重逢的、却注定布满荆棘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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