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杀出一条活路

沈之行将燕云音压在身下，帐内的空气，似乎都因为那炙热的眼神而变得滚烫。

然而，这股旖旎，终究是被帐外一声煞风景的，刻意加重的咳嗽声打断了。

“咳咳！咳！将军！燕姑娘！那个……王百户他醒了！醒了！说想、想亲自给燕姑娘磕个头！”是柳七的声音，那嗓门，大得恨不能把帐，篷顶给掀了。

燕云音脸上好不容易褪去的热度，“腾”地一下，又烧了个通透。她用力推了推身上这个装死的男人，又羞又恼。

沈之行却不为所动，反而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低声地，带着不满的鼻音抱怨：“吵死了。”

那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让燕云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

“你快起来……”她的声音，细若蚊吟。

沈之行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她身上撑了起来。他坐起身，理了理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襟，恢复了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耍流氓的，不是他一般。

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那个双颊绯红，眼波流转，正用眼神控诉他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燕云音被他看得没脾气，只好拉过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

沈之行心情大好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门外，柳七正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一见他出来，吓得立马站直了，嘿嘿傻笑：“将军，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沈之行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个月的军饷，减半。”

“啊？！”柳七的脸，瞬间垮成了苦瓜，“将军！为什么啊！我这可是为了您着想，怕您……怕您伤口裂开啊！”

“再多话，全扣。”

柳七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一场夜袭的胜利，并未让北境的阴云散去。匈奴二十万大军，损失的几千人，不过是九牛一毛。接下来的日子，战争，进入了最残酷的，拉锯战。

沈之行用兵如神，他不再固守城池，而是化整为零，将手下为数不多的精锐，变成了一群游荡在草原上的狼。他们利用熟悉的地形，不断地骚扰，伏击，破坏匈奴的补给线。

匈奴人空有强大的兵力，却像是铁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被这神出鬼没的战术，折磨得苦不堪言。

而幽州城，则彻底成了燕云音的天下。

她建立了一套堪称严苛的，战地医疗体系。所有的伤兵，按照伤势轻重，分入不同的营帐。所有医疗工具，必须经过沸水和烈酒的双重消毒。所有接触伤口的布条，必须是全新的。

她甚至成立了一个“护士”队，由那些伤势较轻，头脑灵活的士兵组成，教他们如何进行最基础的伤口清理、包扎，以及如何辨认一些常用的草药。

胡军医，如今成了燕云音最忠实的拥趸和首席大弟子。他整日拿着个小本本，跟在燕云音身后，嘴里念念有词：“原来如此！沸水可杀‘秽气’，烈酒能驱‘邪毒’！燕大夫，您这‘消毒’之法，简直是开天辟地之功啊！”

柳七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小声嘀咕：“什么秽气邪毒，我们燕姑娘管那叫细菌和病毒。老头子，没文化，真可怕。”

在燕云音的铁腕管理和神奇医术下，伤兵营的死亡率，直线下降。原本那个哀鸿遍野，臭气熏天的“人间地狱”，渐渐地，有了生气。许多被认为必死无疑的重伤员，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活菩萨”，这是士兵们私下里，给燕云音起的名字。

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最质朴的，敬畏和感激。因为他们知道，是这位从天而降的姑娘，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战局在僵持，但天平，在一点点地，朝着对大周有利的方向，倾斜。

然而，一个噩耗，却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将军！出事了！”副将张启，脸色铁青地，冲进了中军大帐，“从京城方向来的，最后一批粮草，在五十里外的黑风口，被劫了！”

沈之行的瞳孔，猛地一缩：“匈奴人？”

“不！”张启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支带血的箭矢，那箭矢的制式，他再熟悉不过，“是‘山匪’。咱们派去接应的人，全死了。只有一个，拼死逃了回来，他说，那些山匪用的，是京畿卫的制式弩箭！”

京畿卫！

沈之行的手，猛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皇帝！他终究，还是不肯放过他。

断了他的粮草，断了他的后援，现在，连这最后一丝希望，也要亲手掐灭。他是要让他和这数万将士，活活饿死、困死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

“将军，我们……我们现在储备的粮食，最多，只能再撑七天了。”张启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七天。

七天之后，军心必乱。到时候，不用匈奴人来攻，他们自己，就会从内部，崩溃。

沈之行站在沙盘前，久久不语。帐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他抬起头，眼中，却不见丝毫的慌乱，反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狠厉。

“既然他不给活路，那我们就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他的目光，落在沙盘上，一个用红色小旗标记的位置——狼居胥山。

那是匈奴王帐的所在地，也是匈奴可汗，冒顿的指挥中心。

“传令下去，”沈之行的声音，冰冷而清晰，“从虎贲营中，挑选三千精锐。三日后，夜袭狼居胥山。”

“什么？！”张启失声惊呼，“将军，不可！那王帐周围，至少有五万匈奴精锐护卫，我们这三千人过去，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所以，才叫奇袭。”沈之行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冒顿以为，我们已经山穷水尽，只会困守孤城。他绝不会想到，我会主动出击，而且，目标是他的心脏。”

“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冒顿，匈奴二十万大军，便会群龙无首，不攻自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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