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早些休息

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新嫁娘的喜悦，只有一片沉静的死水。

她像个精致的木偶，任由人摆布，直到吉时已到，被扶着送去了紫烟阁。

紫烟阁里，老夫人和侯府的几位主子都在。沈之行也换上了一身玄色暗金纹的锦袍，衬得他愈发身姿挺拔，俊美无俦。他站在那里，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燕云音跪下，给老夫人和沈之行敬了茶。

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

礼成之后，她便被送回了平湖居。按照规矩，她要在房里等着，等晚上沈之行过来。

红烛高烧，喜字窗花，房间里被布置得喜气洋洋。可燕云—音坐在床边，只觉得这满室的红色，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是嫁人，是卖身。

从天亮等到天黑，沈之行都没有出现。

燕云音倒也不在意，她本就没指望他会来。她肚子饿得咕咕叫，又被那身繁琐的嫁衣勒得难受，索性脱了外面的嫁衣，只穿着一身中衣，蹑手蹑脚地溜出了房间。

平湖居的小厨房里，还温着一些饭菜。

燕云—音找出一个鸡腿，刚要下口，一个黑影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偷吃？”

是沈之行的声音。

燕云音吓得手一抖，鸡腿差点掉在地上。她做贼心虚地转过身，看见沈之行正倚在门框上，好笑地看着她。他身上还穿着那身玄色锦袍，只是发髻有些松散，似乎是喝了些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我……我饿了。”燕云音有些窘迫，脸上微微发烫。

沈之行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瞬间让狭小的厨房显得更加拥挤。他没有责备她，反而在她对面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自己也从盘子里拿了块桂花糕。

“吃吧。”他说，“府里规矩多，不用全都将就。”

燕云—音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柔和了许多，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竟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他这是……在安慰她？

她低下头，默默地啃着手里的鸡腿。不知为何，原本干涩难咽的食物，此刻竟也变得美味起来。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小小的厨房里，只剩下轻微的咀嚼声。

这大概是全天下最奇怪的“新婚之夜”了。没有洞房花烛，没有耳鬓厮磨，只有新郎和新娘，在厨房里，像两只偷食的耗子，分食着一顿迟来的晚饭。

可燕云音却觉得，这是她重生以来，过得最安心的一刻。

吃完东西，沈之行站起身。

“早些休息。”他丢下一句，便转身离开了厨房。

燕云音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夜色里。她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似乎又松动了一些。

她回到房间，那身华丽的嫁衣还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走过去，将它仔细地叠好，放进了箱底。

或许，这座囚笼，也并非全然是冰冷的。

至少，笼子的主人，偶尔还会记得，给笼中的鸟儿，留一扇透气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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