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银饰

林秀岚背着空竹篮往回走，刚过石桥，就见巷口支着个小摊，红布上摆着些银镯子、银锁片，摊主是个戴瓜皮帽的老头，正吆喝着“俺老张收老银器嘞——”。

她脚步顿住，手下意识摸进怀里，那对银耳环还在，冰凉的触感贴着心口，上次卖笔洗被张静芬搅黄了，这次可得小心些。

“大爷，看看这个。”她蹲下#183;身，把耳环掏出来放在红布上。

老张推了推老花镜，捏起耳环掂了掂，又用放大镜照了照，忽然抬头看她：“姑娘，这是实心的？”

“嗯，祖上传下来的，你看着值多少钱吧，合适我就卖掉了。”林秀岚说得半真半假。

这个东西都是从别人那拿过来的，至于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林秀岚也不清楚，反正能卖钱就好了，被发现了她也不承认。

她在这个家里本来就过得很惨，能卖钱的东西都被张静芬给锁起来了。

光是这样想想，都让人有点无可奈何。

老张没说话，拿小秤称了称，又用牙轻轻咬了咬，这才慢悠悠地问：“你是真卖还是假卖，我可见过了很多涮我的人。”

“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儿，拿着耳环在这招摇撞骗。”

林秀岚一脸无奈：“就是想看看这成色到底好不好，如果好的话我就拿去卖掉。”

要是不好，那也就只能先想别的法子了，反正身上有八块钱也暂且能熬过一段时间。

但是这耳环，说实话，拿回去很快就会被搜走。

老张眼珠子转着，心中思考着该如何跟林秀岚对话，尤其是指耳环的成色确实不错，不像是乡下能常见的那种空心货。

眼看着林秀岚身上衣服普普通通还有补丁，便猜测她家庭环境应该不好，如果稍微提点价，对方肯定会相信。

空心货不值钱，而且用的材质也不怎么样，但是实心货就不一样了，沉甸甸的还能多换点，碰到个识货的又懂得花钱的，这价格还能翻倍。

“姑娘你快点回答我，这还卖不卖？卖的话我就得给你开价了。”老张就催促她。

“真卖。”林秀岚看着他，“家里等着钱用，不然也不会动传家#183;宝，你别钓我了，咱都算是识货人，你直接跟我说个价格就好。”

林秀岚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值多少钱，反正看着合适就直接买了。

老张又端详片刻，伸出三根手指头：“这个数。”

“三块？”林秀岚皱眉，“我卖点东西也不止三块，你别唬我了，我这东西可不值这个价。”

这银器也没那么便宜，想必这老张自己也心里清楚。

“姑娘你说笑了。”老张乐了，“我给你开三十块，大团结！”

林秀岚猛地抬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笑呢，三十块？”

这不起眼的耳环能值三十块钱？

上辈子她卖了那么多的老物件，都没见过这个价格。

这三十块，普通人一两个月的工资了。

“你没骗我？”她声音都有点发颤。

“我老张在这收了十年银器，从不坑人。”他数出三张崭新的10元‘大团结’纸币。“你要是同意的话，耳环就给我了，你要不乐意的话，出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就是比较喜欢这耳环的钥匙，这才愿意收高价的，要不然我还不乐意呢。”

对方说的倒是有点饥饿营销的感觉，就连林秀岚都怀疑不给他就是亏本。

林秀岚看着那沓钱，心跳得像擂鼓。

三十块！够买两三袋奶粉，还能给孩子们扯几尺花布！她咬了咬牙，把耳环往老张面前一推：“成交！”

然而，老张却询问林秀岚身上到底还有没有什么要卖的东西，他这都要。

“暂时没有了，如果有的话我再过来找你。”

攥着钱走出老远，她还觉得像做梦，捏了捏兜里的纸币，硬挺挺的触感无比真实。

这钱可得藏好了，要是被张静芬发现，准保又要被搜刮走。

路过供销社，她进去买两包便宜的奶粉，又给孩子们买了两块水果糖，这才往家走。

快到村口时，她忽然停住脚步——藏哪呢？炕洞里容易受潮，墙缝里又怕被老鼠拖走。

思来想去，她解开系在胸前的襁褓，把钱小心翼翼地塞进老五陆安安的小褥子里，又用针线悄悄缝了个暗袋。小家伙睡得正香，小嘴还砸吧着，浑然不知自己成了“存钱罐”。

“安安帮阿妈守着钱，等攒够了，咱们就搬出去住。”林秀岚低头亲了亲小女儿的额头，眼里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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