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骂她，帮她

陆清淮神情倏地炯亮，虽听不懂顾知意前后不搭的谋划效能，但似被罕听的称赞愉悦，和颜悦色颔首。

“这些年，终于有人说句公道话！本殿幼年敏而好学，矫健矍铄，曾有一方神童美名，只是后来者居上，碾压埋没我的出色。实际，本殿才学定是远高寻常世家公子。”

顾知意压制嘴角耷拉弧度，昧着良心弯唇，边朝门外等候的佟六娘打手势上菜。

片刻后，精心烹饪的八菜一汤摆在白玉桌面，玉盘珍馐囊括两湖九府，诱人动筷。

顾知意清楚皇族习惯，均夹试每一道菜肴，方察看陆清淮眼色，立在桌边规矩为他布菜。

陆清淮吃了两口，忽然伸手虚圈住她皓腕，扯她落座：“本殿不喜一人用膳，往日皆是亲卫陪同。”

言下之意，因她相邀谈事，亲卫碍于身份不得入内，她须承担陪吃职责。

顾知意本略要礼推，当即坐稳落筷。

谁都不是贱骨头，能享受岂没了面子且活受罪地詹干站。

短暂相处过后，顾知意摸清陆清淮心性，虽资质平庸，却不想京城宗族世家贵人，总将尊卑贵贱刻在骨子，时刻以强压地位不如自己的人彰显自身优越。

陆清淮似好奇顾知意暗藏的本事，随意询问，话题风险突转向三年流放。

猜他在试探，顾知意隐匿自保退路一线，其他倒直言相告。

“难怪你心灰意冷，背水反击。”陆清淮轻啧，清浅概括顾知意的三年：“内要洗衣做饭看见护院，外要勇先上阵御敌谋算，侧要精打细算营生养家，你把丫鬟护卫连同掌事活儿都担了。”

余光瞥见顾知意怔住，陆清淮没有半分心软，眉峰拧成老疙瘩，又落下埋汰。

“且还是倒贴白干活，猪都比你聪明。顾三，你真能帮到本殿？”

顾知意喉咙哽色，唇畔翕动欲反驳。

可向来铁齿铜牙的她，难得哑口无言。

因陆清淮精准所言，半个字都真切如实。

追忆曾经的自己，明知陆修远爱她，却甘愿倾尽所有去奔赴他、照顾他，幻想终有一日让他瞧见自己咏絮德容，不比嫡姐差一星半点……

顾知意蓦地嗤笑，笑声轻短裹挟自嘲。

“谁敢言大殿下资质平庸？殿下只是待朝廷军政思虑略有迟滞，旁人沉溺看不破的事，殿下一眼真知灼见。”

“本殿自然慧眼似金针，万事逃不过我这双法眼！不然我那么多年来骂你，无非是想骂醒你，你当真以为我嘴欠欺负一女子？”

陆清淮冷哼，潇洒展开金骨扇猛晃，似被顾知意气得不轻。

顾知意愕然。

思忆浮光掠影翩过，她细细品味，恍然发现……陆清淮虽事事针对，回回阴阳怪气，但对她没半点实质伤害，他说的那些话……似乎都在重复一个刻板事实。

论身家样貌，她一四品官员庶女难配皇子为妃。

可惜，她当初一头脑热，自知不配也要勇闯，不撞南墙不回头。

敛起陈旧泛黄记忆，顾知意承提点情谊，执杯相饮：“感激殿下良苦用心，如此道来，民女与大殿下多年前便积聚缘分，注定要为殿下鞍前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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