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胜负分

发生在天门之外的恐怖异象让刚刚恢复斗志的玄人再次变得失落起来。

更有甚者在这突然的局势变化之下哭天喊地癫狂大笑，在这希望与绝望的交替之中被彻底击垮。

天魔降临了。

天魔焚仙！

成仙的太宿很明显不是对手。

正在修复天门的大长老和七长老也管不得那么多了，现在不是在意天门的时候，他们选择了立即前去救援太宿。

他们的仙躯一脱离玄界，就变作虚影开始疯狂增长，但最终体型只有太宿的一半多，更不及天魔的三分之一。

天魔的身躯何其庞大，竟比万米仙躯还要高一头，橙黄的光焰流体固化为一层暗黄火肤，那火肤之下可见光度更高的能流形成脉络，宛如人之经脉穴窍。

眼前之物是神。

但也是人，是具备了人特征的神，和仙的表面相似完全不同，用玄界的话来说就是传承一系同归同源。

人也能如此强大吗？

大长老和七长老虽此刻想着驰援太宿，可见到那神躯之后也是不免多想，他们为何而跪仙？

因为仙不可敌。

但眼前的人神告诉他们仙并非不可敌。

那根本不是什么天魔，他们甚至能够叫出那人神的名讳。

“夏历，没想到你竟会以如此方式归来。”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再隐藏的必要了，大长老更是关闭了对夏历的信息祛除，将仙器的所有潜能用以修复天门，天门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功能，那就是稳定玄界天地，否则玄界会变为气态行星，一切生灵都将陨灭。

此话一出，玄界沸腾！

人们皆是感觉脑袋一阵晕眩，在恍惚之中记起了很多事。

夏历，夏历！

太一九圣子夏历，准圣夏历。

那个活跃在一百多年前的传奇，而今更是创造史诗成为神话。

“你们要进行无谓的抵抗？”

夏历看向大长老和七长老，询问他们是否还要自不量力。

可以的话夏历不想毁坏他们的仙躯，因为可以拿去给人类研究。

现在可不是另一方时空，不是与天地隔绝的武王座内，他已经完整诞生。

只是这个过程也比起在武王座内短暂化神要艰难无数倍，还有仙器作祟不断扰乱他的诞生。

所幸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军奋战，人类远征军就在他的身后，为他锚定，为他梳理，为他供能，让他化神！

自利者有自己的小圆满，虽狭隘也合情合理。

但为文明先驱者，其文明成熟之后也会反哺更多，远超自利者所能达到的极限。

这热力学神躯不是夏历一个人的功劳，能够成功诞生源自不同时空的人类文明呕心沥血。

就像是他历经艰难险阻才得到能链效应，他给予的一方不会知道他付出了多少。

同样的，他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身躯，那些不同时空的人们为了实现又付出了多少。

“我们……”

大长老和七长老同时发话，他们皆看向被夏历抓在手中毫无抵抗之力的太宿，太宿的躯体正在被焚化，从开裂的体表之中逸散光与热。

太宿正在被转化，构成仙躯的能量被转化为光与热释放在无尽虚空之中，有用的均衡信能则被夏历吸收。

仙躯的强大之处在于它们与广域空间隔绝，处于难以被干涉的孤立能量循环系统之中，只在必要时刻接入广域空间，这种近乎维度意义上的干涉隔绝使得它们能无视宇宙中大多数风险，低级文明的手段在它们眼中更是无比可笑。

但仙躯依旧会规律性向外辐射热量。

一旦被夏历抓到那个放热窗口期，夏历就能强加干涉，让仙躯通过他重新接入广域空间，从而直接影响仙躯的结构稳定性。

仙的无敌也就不再无敌。

甚至可以说是此刻的夏历就是仙的天敌，可以直接捕食仙躯，获取仙躯内部高度信量平衡的能源素用以强大自身。

这就是自然进化，从行星生态学演变而来的宇宙生态学。

夏历的生态位在仙之上，已经成为了捕食者。

“我们……我们投降……”

大长老和七长老思虑片刻，决定不愿进行无谓的抵抗，再抵抗下去除了悲哀落幕之外没有别的可能，强如太宿都无法反抗更何谈他们？

“我还以为你们会反抗到底，虽然少了些麻烦但也让我失望，你们真的还有骨气吗？”

夏历语气之中难掩失望，软骨头就是软骨头，成了仙又如何？那跪惯了的灵魂已经无药可救。

“骨气无法让玄人活下去，我们虽然败了，但我们自始至终不认为自己错了。”

此刻双方都身形磅礴，交谈的话音能够传出极远，玄人和地球人都能清晰的听到。

关于这点夏历也不打算再深入下去，这就是属于弱者的无奈。

地球的状况也只是好在尚未被发现封锁。

更准确来说是这个时空的地球。

如果人类文明也被仙文明封锁，或许也好不到哪去，夏历不是傲慢的仙，夏历始终是人所以能够理解，那份同理心至今尚在。

无言。

夏历松开手中的仙躯，任凭仙躯飘远，在广袤的太空之中漂浮裂解，巨大的身躯寸寸崩裂为成片的星火。

太宿残存的思绪控制着正在燃烧的头颅看向夏历。

即便先前被夏历从内点燃，全身上下皆遭焚化，可仙躯无痛，被内破坏的仙躯无法行动之后他反而觉得宁静，那种伴随了他一生的焦躁感褪去了。

“大爷爷，七爷爷……”

“爹……”

“我究竟是什么？”

太宿的人生是一个奇迹，生而金丹百年合道，又十年大乘，即便遭逢大败还能绝境求生破而后立成仙。

可成仙之后却也再无奇迹在他身上显现。

成仙就是他这一生的终点，本应该是起点却成为末路，根本还未显现出多少仙的威能就被轰然击碎，就像是一场极不合理的梦。

一个可悲戏子的一生。

太宿在这最后时分有所悟道，他意识到了自己从来都不是他自己。

“你是傀儡，仙的傀儡，太一的傀儡，我的傀儡。”

夏历回答了太宿。

仙要保持玄界的状况不变，太一要在仙的意志之下稍微取得那么一丝主动权，为了不让自己变成轮回生灭的一部分。

所以有了太宿。

而夏历自然也向太宿投注，开启了太宿作为棋盘的一生。

而今棋局终，胜负分。

棋盘便也不再被需要。

“我……不甘……”

太宿留下最后的意念就此陨灭，残躯被玄星的巨大引力捕获，成为流星划过天际。

这是真正的陨落，陨落一词本就指伟岸者的落幕，太宿这镜花水月的一生最后能以陨落之姿绚烂离场也不枉他来过。

夏历此刻也是叹了口气，神躯之前吹拂起恒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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