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棉被棉袄
烤炉里的炭火正旺，橘红色的火光映得姜弘瑶脸颊发烫。
她正专注地烤制着手撕面包和牛奶吐司，金黄的外皮瞬间泛起油亮的光泽，麦香混着奶香在不大的面包店里弥漫开来。
这两种面包自从上周推出，就成了店里的 “招牌爆款”，每天一上架就被抢着买.
大多是附近的住户买回去，早上配着热粥当早餐，下午配着茶当点心，足够吃上两天。
姜弘瑶将面包放进烤炉，还想着什么时候去一趟南市送棉袄。
冯远钧上次单独做善事给的六百块大洋，她之前没动，单独放在一边了。
前几个月拿三百块大洋找陈寡妇定制了一批冬衣和冬被，如今早已做好。
陈寡妇知道是给一些穷苦的孩子的，外面用的都是黑灰色洗的发白的耐脏的料子，针脚细密，上面还叠盖着几块补丁。
既结实又不惹眼，这样穿在身上不至于被人抢。
除了冬衣，还有三十床冬被，用的是翻新的旧棉花，姜弘瑶之前摸过，虽然不是新棉，却轧得紧实，裹在身上足够暖和。
今早出门时地上还落了霜，风里带着刺骨的凉意，看来是真该送过去了。
她正琢磨着一会儿去巷口叫两辆驴车，傅云州来了，身后跟着探头探脑的丁子勇。
“阿瑶。”
傅云州先冲柜台后算账的大姐姜弘静温和地点了点头，脚步没停，径直往后厨走，眼里像是只装得下正在忙活的姜弘瑶。
丁子勇则早被店里的奶茶香勾走了魂，溜到隔壁奶茶店，凑到柜台前笑着。
“求实，我要喝珍珠奶茶，今天可得给我多放两勺珍珠！”
姜弘瑶看见傅云州有些高兴，这样自己就不用跑一趟南市了，当即招手：“傅云州，你来了！”
傅云州被她这副模样逗得不自觉笑起来，眼角眉梢都透着温柔。
看着姜弘瑶手里还在忙活，便把怀里的《青年刊》放在旁边的木桌上，撸了撸袖子，想上前帮着干活：“我来帮忙……”
话还没说完，姜弘瑶已经解下了身上的碎花围裙，随手搭在椅背上，拉着他就往外走。
“不用不用，正好有事找你！我给南市的孩子买了一批棉袄和棉被，你来得太巧了，待会儿叫辆驴车带回去，分给鼠爷那些乞儿。”
傅云州看着她絮絮叨叨的样子，指尖还残留着她拉自己时的温度，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火炉。
可转念一想，担心她自己掏了不少钱，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他最近攒下的工钱。
“阿瑶，你别总是自己花钱贴补，这是我的工钱，虽然不多，但你拿着，多少能补补。”
姜弘瑶脚步没停，也没接他的钱：“不是我的钱，是之前冯远钧给的捐款，我用那笔钱做的棉袄，没花我自己的。”
傅云州听到 “冯远钧” 三个字，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却没说什么，依旧固执地把布包往她手里塞。
姜弘瑶见他这股执拗劲儿，只好接了过来，心里盘算着正好空间还剩下几袋米，让他一并带给江边的孩子。
天冷了，光穿暖还不够，也得让孩子们吃饱些。
两人并肩往陈寡妇的铺子走，冬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梧桐叶洒下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傅云州侧头看着身边的姜弘瑶，她正低头整理布包，发梢被风吹得轻轻晃。
他忽然觉得，能这样和她一起走在申城的街上，哪怕只是安静地走着，都是难得的好时光。
走到路口时，傅云州看着眼前平静温和的租界，街边的洋楼门前摆着花，电车慢悠悠地驶过，叮当作响。
想起最近南市的乱象，脸色沉了沉，“阿瑶，你近段日子别去南市了，要是有什么事，托个口信给我，我来找你。”
姜弘瑶正盯着驶过的电车看，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南市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傅云州左右看看，领着姜弘瑶过了马路继续走，“甸国人又来了，南市现在乱得很。而且鱼市场大楼快建成了，青洪帮要接手了。”
姜弘瑶皱起眉头，“那你们呢？以后也要加入青洪帮吗？”
傅云州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们不加入。等大楼建成，渔业交给青洪帮，我和丁子勇去粮行找活儿干，总有差事做的。你别担心。”
姜弘瑶听了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两个大男人总能在南市找到活计，她用不着担心别人。
如果她知道后面傅云州会遇上的事，怎么的也会阻止他继续在南市待下去。
到了陈寡妇的铺子，伙计把棉袄和棉被清点清楚后，才发现东西实在太多，最后叫了两辆驴车，才把所有东西牢牢捆好，又回到店里。
丁子勇在店里都又试吃了不少面包，见两人回来忙擦擦嘴迎上去。
姜弘瑶让傅云州从阁楼拖下四袋米放在驴车上，说要分给江边的孩子们。
又从柜台里拎出几大块牛奶吐司，油纸裹得严实，递到傅云州手里时还不忘叮嘱。
“路上别再偷吃了，给阿大他们分分。”
傅云州点点头，怀里揣着吐司，兜里还鼓鼓囊囊的 —— 是刚才姜弘瑶偷偷塞给他的水果糖。
橘子味的，他趁人不注意丢了一颗进嘴里，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口，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跟在丁子勇身后坐上第二辆驴车，驴蹄 “哒哒” 往南市走。
快到南市时，傅云州瞥见不远处租界的茶楼门口，一个身影有点像黄叔 —— 灰布衫，背有点驼，正低着头往里走。
傅云州皱了皱眉，黄叔怎么会来这儿？
他一辈子待在南市，连租界的边都很少沾，怕是自己看错了，他摇摇头，没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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