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城西的药堂?陷阱!
“带他进来。”顾冥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尖锐的寒芒。
谢安领命退下。不多时,御书房的门被推开,裴青越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常服,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面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未曾安枕。见到顾冥烟,他规规矩矩地跪下,行了大礼:“臣侍,叩见陛下。”
礼仪无可挑剔,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脆弱感。
“平身。”顾冥烟没有赐座,目光如冰锥,直刺向他,因着裴相近日的咄咄逼人与暗中动作,她心绪本就恶劣,此刻迁怒于他,语气更添寒意,“谢安说,你有关于摄政王的重要事情禀报?”
她刻意加重了“摄政王”三个字,既是提醒他如今谁才是宫中侧君,更是在试探裴相府到底知道了多少,又或者,这本身就是裴相授意的另一场戏?
“陛下,臣侍得到一些消息,摄政王他可能还活着。”
顾冥烟并可以透露自己已经知道苏扬还活着的情绪,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按理说,她是不希望她知道的,如今却主动告知。
他不是想要正君之位,不是想要子嗣吗?不怕苏扬回来抢了他的风头?
“你为何这么说?你不于朕一起,在赤城亲眼看到摄政王坠下城楼吗?”
“回禀陛下,臣侍知道此事难以置信。”裴青越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似饱含忠诚,亦如他从前一般。
“那你又为何告诉朕?”
“你不是应该不想他回来吗?”
裴青越一愣,心中却知道苏扬那么骄傲的一人,大婚当日都逃婚,又设计这出戏,假死脱身,怎么可能还会回到她身边?
他当然要告诉她,苏扬还活着的消息,还要将此事说的愈发严重,一个宁愿假死脱身的人,欺君罔上,她不是最厌恶欺骗吗?
裴青越抬起头,眼中是恰到好处的坦诚与忧虑,甚至还氤氲着几分水光,仿佛真心实意为君分忧。
“臣侍不敢隐瞒,陛下,父亲他........因裴耀之死,几近疯狂。他动用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力量,得到了一些线索,指向摄政王可能尚在人间,并且就在京城附近活动。
父亲认定是摄政王杀子,誓要报仇,手段只怕........会无所不用其极,臣侍虽为裴家子,但更是陛下的侧君,心系陛下。
臣侍深知陛下对摄政王情意深重,若摄政王果真在世,而父亲那边先一步找到,后果不堪设想,臣侍不忍见陛下再次承受失却之痛。”
他说得情真意切,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摆出一副背叛家族、全心为顾冥烟着想的姿态。
顾冥烟沉默地看着他,指尖在冰冷的御案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在寂静的御书房内显得格外清晰,裴青越这番话,真假参半。
裴相在全力搜寻苏扬是真,裴青越担忧裴相先找到苏扬下杀手也可能是真,但他那句“不忍见陛下再次承受失却之痛”。
她忽然低低一笑,带着说不出的讥诮:“阿越,你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父亲要找苏扬报仇,你却来告诉朕,让朕去保护他?你当朕是三岁孩童?”
裴青越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伏得更低:“臣侍不敢欺瞒陛下!臣侍只是........”他似乎难以启齿,声音带上了哽咽,“臣侍自知身份尴尬,那夜之事更是臣侍无法挽回的过错,我知道陛下饶恕了我,但心中还是对臣侍不悦,陛下心中唯有摄政王,臣侍日夜惶恐,只求能赎罪万一,若能为陛下寻回心中所爱,让陛下展颜,臣侍纵死无憾。”
赎罪?展颜?
“哦?那你父亲可查到了什么具体线索?”顾冥烟不再纠缠他的动机,转而追问实质。
裴青越见她语气似有松动,连忙道:“父亲似乎查到,近期针对相府的人和暗杀裴耀的人,还有京城有几处暗桩被不明势力拔除,手法干净利落,很像摄政王从前的手法。
还有,父亲查到城西的药堂似乎与摄政王有关,或许会设下陷阱........”
城西的药堂?
顾冥烟心脏猛地一缩,袖中的手瞬间握紧,苏扬,你果然没走?还就在朕的眼皮底下,京城之中?好一个灯下黑!
“还有吗?”她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
“暂时........只有这些,父亲那边也还在查,且防备着臣侍,更多详情,臣侍无从得知。”裴青越小心翼翼地回答,观察着顾冥烟的脸色,“陛下,臣侍愿为陛下耳目,继续留意父亲那边的动向,一有消息,立刻禀报。”
顾冥烟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裴青越背上冒出冷汗,才缓缓开口:“你有此心,朕心甚慰,既然如此,你便继续留意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报与朕知,至于你父亲那边........朕自有分寸,你且退下吧,好生‘休养’,无事不必常来请安。”
“是,臣侍告退。”裴青越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下。
转身跨过门槛的刹那,他眼底那柔弱,担忧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寒。
失落?或许有一丝,但更多的是冰冷的讥嘲与狠绝。
父子之情?裴相何曾给过他半分温情?他不过是裴相用来巩固权势、必要时随时可以舍弃的备用工具。
既然父亲心中从未有过他这个儿子,如果他真的当他是儿子,就不会让他为难,甚至为了给裴耀报仇还去得罪陛下。
当初也是为了裴耀这个孽障,私吞赈灾银,又纵容其贩卖私盐,触犯国法。
裴耀嚣张跋扈,文不成武不就,却备受裴相宠爱,还将其保护的妥帖;而身为嫡子的他,自幼聪颖过人,诗书礼乐、骑射策论,乃至揣摩人心,无一不精,却动辄得咎,却永远活在父亲的苛责之下。
父子之情?在裴相眼中,他或许从来只是一枚有些用处、却永远不及裴耀这个私生子的一颗棋子。
他又何必顾念那点可笑的、从未存在过的血缘?
出卖父亲?这不过是自保,更是他向龙椅上那个女人递出的投名状。
只有让皇帝相信他与裴相彻底割裂,他才有价值,才有机会在这吃人的宫廷里活下去,甚至........爬上更高的位置。
至于苏扬……
裴青越袖中的手缓缓握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让他更加清醒。
只有让你重新出现在明面上,我才有机会,让你再死一次!毕竟,我手中还握着对顾冥烟的“救命之恩”这张牌,不是吗?这一次,我会做得更干净,更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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