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假死脱身？!

“隐情？”司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什么隐情？是他终于发现，你心中始终放着那位裴相公子，根本从未真正信任过他？还是他发现，你早就对他起了猜忌之心，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甚至，为了制衡他，你故意纵容裴相一派对他攻讦打压！顾冥烟，别自欺欺人了！苏扬那样骄傲聪慧的一个人，若非心死如灰，彻底绝望，怎会在大婚之日，弃你而去，宁受天下人耻笑？！”

顾冥烟的脸色终于白了白。

那些事，司灵怎么会知道？

安插眼线.........那是她登基初年，朝局未稳，苏扬权势日盛，有老臣密奏劝她防范。

她确实曾让谢安在摄政王府安排了两个不起眼的洒扫仆人，只为知晓苏扬日常动向，并无恶意。

可这件事，除了她和谢安，应该无人知晓。

“很惊讶？”司灵捕捉到她的神情变化，笑容更加讽刺，“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苏扬早就知道了，他只是不说，他说，你是君王，多疑是本能，他不怪你。”

顾冥烟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椅子扶手，指尖用力到发白。

苏扬知道！这些她做的混账事，苏扬都知道？！

他都知道，却从未质问过她，甚至在朝堂上依然全力支持她，在她病重时去边境采药，回来后又不眠不休守在床前一天一夜，在她被朝臣逼迫时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朝堂。

“你........”顾冥烟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司灵退后两步，重新坐回草席上，神情忽然变得复杂，愤怒中掺杂着一丝……怜悯？

“因为苏扬还活着的时候，曾与我喝过几次酒。”她低声道，目光看向虚空，仿佛在回忆什么，“就在边境，他每次醉酒，他总会提起你，说你的好，说你的难，说你的不得已，他说，‘陛下是君，我是臣，臣不能要求君毫无保留的信任，那是奢求。’”

其中当然有她杜撰的部分，她就是恶心顾冥烟这幅模样，明明什么都有了，还不知足！

更是为苏扬抱打不平！为他感到不值！

“他还说，”司灵看向顾冥烟，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诮，“‘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陛下应该会松一口气吧，至少不必再为难如何制衡我这个权臣了。’”

“我没有........”顾冥烟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司灵没有理会她的失态，继续道：“顾冥烟，你根本配不上他！他为你做了那么多，赌上了性命、声誉、一切，你给了他什么？是层出不穷的怀疑？是步步紧逼的猜忌？还是在大婚前夕，故意与那裴家嫡子裴青越做出恩爱模样，刺激于他？又因为羌勇的算计，故意削减他的兵权？收回兵符！”

“我没有！”顾冥烟霍然站起，声音终于失控，“我一直爱的都是他！只有他！裴青越......他只是昔年救过我的恩人，我待他不同，确有几分想刺激苏扬的心思，我气他总是一副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我想看他为我失控一次！我只是.........”

她语无伦次，试图辩解，却发现每一句辩解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都苍白无力。

“已经晚了。”司灵替她说完，“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在逃婚，还不是对你失望透顶！”

“都是你害死了他！全天下谁不知道，摄政王深爱女帝，而大周的女帝陛下最爱的还是裴相公子，不仅封为王夫，还带人去了边境战场，被抓两次，将敌军放虎归山，第二次更是虎口逃生，可笑的是摄政王苏扬，死在了自己最爱的女帝陛下手中！

顾冥烟，你当初一次次选择旁人，放弃他，现在又在这里摆出这副悔恨心痛的姿态给谁看？真是令人作呕！”

顾冥烟跌坐回椅子上，浑身发冷。

原来如此。

原来那场逃婚，不是苏扬负她，而是他以为她负了他。

他以为，她终于还是选择了裴青越，选择了制衡，选择了.......放弃他。

“不是的！”她喃喃道，不知是说给司灵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没有想削他的兵权，更没有想害他。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害怕他权势太大，将来难以掌控？

只是听信了朝臣的谏言，认为帝王不能将安危系于一人？

只是在她内心深处，确实有那么一丝不确定，苏扬，那个从她十四岁起就护着她、帮着她、爱着她的男人，真的会永远忠诚吗？

她曾经那么笃定，可随着他权倾朝野，随着朝中流言四起，随着裴相一次次暗示“摄政王恐有异心”，她终究是动摇了。

而她的动摇，成了刺向苏扬最利的刀。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司灵冷冷道，“人已经死了，死在你我的算计里，不，准确说，是死在你的不信任里！顾冥烟，你是杀死苏扬的凶手之一，别摆出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我看着恶心！”

顾冥烟抬起头，眼中的脆弱已被帝王特有的冷厉取代：“司灵，你今日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激怒朕，扰乱朕的心神，你成功了，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依然是阶下囚，依然要面临审判。”

“好处？”司灵笑了，“看着你痛苦，就是最大的好处，苏扬到死都念着你，那我就要让你知道，是你辜负了他，是你害死了他！我要你余生都活在这份愧疚里！”

“那你呢？”顾冥烟忽然问，“你对苏扬，又是什么心思？”

司灵的表情僵住。

她想起之前在小院中那一幕幕，她已主动放下公主的矜持，他还是坐怀不乱，他心中是一直都只有顾冥烟？

哪怕顾冥烟不顾他的生死，选择裴青越，一步步将他逼上绝路，他逃过一死，还是心中有她！

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顾冥烟缓缓站起身，走到栅栏边，隔着铁栏注视着她：“你一个敌国公主，在边境与我国摄政王多次私下会面，饮酒谈心。你刚才说起他时，眼中的情绪不仅仅是同情或愤怒，还有别的。”

司灵别过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顾冥烟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司灵，你爱慕苏扬，对吗？”

囚室里死一般寂静。

许久，司灵才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自嘲：“是，我爱慕他！从五年前边境和谈第一次见他，就爱慕他，可那又怎样？他的眼里只有你，从来都只有你。”

她转过头，眼中竟有泪光：“哪怕你伤他至深，哪怕他决定假死脱身、彻底离开你，他提起你时，眼中依然又情绪。顾冥烟，你何德何能？”

顾冥烟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假死脱身？!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什么假死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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