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不过是一个替身
“这个我并不知，或许父皇身边也并非铁板一块。”
司灵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相信我。”
苏扬点了点头，“多谢公主。”
“今夜天色已晚，你就再此歇息吧，我去找一处客栈住下。”苏扬主动提出，毕竟有关别人的名声，他也不是浪荡之徒，之前也是照顾她才留下，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合礼数。
司灵也只能点头应道。
..........
翌日清晨。
皇宫中，裴青越已经治好隐疾，回到宫中，一早便去找到朗易，他倒要看看这青楼琴师有多像苏扬？
朗易在抚琴，眼角余光瞥见远处疾步而来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他指尖在琴弦上轻拢慢捻，琴音流转间已将来人的脚步声计算得一清二楚。
他停止抚琴，起身行礼，声音温润，眼神却闪过一丝锋芒，“见过侧王夫。”
裴青越一愣，侧王夫？所有人都知道他最厌恶别人这种称呼他了，是在提醒他比不过一个死人吗？
“一个替身也敢在我面前叫嚣？”裴青越扬手就要打下去。
朗易恰到好处地侧身，让那一巴掌落在脸颊上，力道不轻不重，正好留下痕迹，他顺势跪倒在地，垂下的眼帘掩去眸中的算计。
他昨日已经跟顾冥烟约好，估摸着也差不多时间了。
“侧王夫何必动怒？”朗易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
“您不过是仗着昔年对陛下的恩情，才能在这宫中有一席之地，若非陛下心慈，您这病弱之躯，又怎能高居侧王夫之位？”朗易并未抬头，口中尽是嘲讽。
他微微抬眼，目光在裴青越苍白的脸上流转，语气带着几分怜悯：“说来也是，您这身子骨，连侍寝都难吧？哪像我，不仅身体康健，还生得与摄政王有几分相似，陛下说我这是........福气。”
裴青越顿时大怒，这是他最不愿意被人提及的！
如今被一个像苏扬的替身，如此羞辱？他猛地抬脚踹向朗易，却被朗易不着痕迹地避开要害。
“你找死！”裴青越厉声喝道，示意身后的侍从上前按住朗易。
朗易在侍从的钳制下微微挣扎，确保衣袖被扯乱，发丝凌散，却不忘压低声音对按住他的侍从道：“按住了，别让陛下看出端倪。”
他又抬眼看向裴青越，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侧王夫下手可要隐蔽些，毕竟......陛下最讨厌仗势欺人之辈。”
这句话更是火上浇油，裴青越气得双眼发红，抬手就要再打，却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住手！”
顾冥烟的声音响起，然后裴青越的手也瞬间停下，僵在半空。
朗易在顾冥烟看不见的角度，对裴青越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随即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声音哽咽：“陛下，侧王夫他......臣不知做错了什么......”
裴青越慌忙收回手，强压怒火解释道：“陛下，这个琴师羞辱臣侍，我忍不住才想教训一下他。”
朗易低头掩去眼中的得意，故作一副清冷又忍着委屈的模样。
顾冥烟快步走近，目光扫过场中情形，在朗易红肿的脸颊和凌乱的衣襟上停留片刻，眸色骤冷。
“侧王夫真是好大的威风。”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寒意，“朗易是朕请进宫来的客人，何时轮到你动用私刑了？”
裴青越脸色煞白，急急解释：“陛下明鉴，是这贱奴出言不逊在先......”
“哦？”顾冥烟挑眉，转向朗易时语气缓和了些，“他说了什么？”
朗易恰到好处地垂下眼帘，长睫轻颤：“臣......臣不敢说。”他微微侧脸，让颊上的掌痕更明显些，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与克制，“侧王夫身份尊贵，教训草民是应当的，只是草民不知，在宫中提及摄政王竟是这般大罪.........”
这话说得巧妙，既点明了冲突起因，又暗示裴青越对已故摄政王心存芥蒂。
顾冥烟眼神一暗，看向裴青越的目光更冷了几分：“朕竟不知，这宫中连提一提摄政王都成了忌讳？”
裴青越一愣，随即慌忙跪地：“臣侍不敢！”
朗易在顾冥烟看不见的角度，对裴青越投去一个极淡的冷笑，旋即又换上忧心忡忡的神情：“陛下息怒，侧王夫想必是心情郁结所致，臣这点小伤不碍事的，还请陛下莫要为此动气。”
这话看似求情，实则句句戳心，既点了裴青越的病弱，又暗指他心胸狭隘。
顾冥烟俯身亲自扶起朗易，指尖轻轻拂过他发红的脸颊，语气难得温和：“委屈你了。”她转头对裴青越时，声音又恢复了淡漠：“侧王夫既然身子不适，这几日便在宫中静养吧，没有朕的准许，不准再来打扰朗先生。”
裴青越难以置信地抬头，却见顾冥烟已经携着朗易转身离去，朗易在转身的刹那，对他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里满是计谋得逞的快意。
待走远了些，顾冥烟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方才的事，不必放在心上，阿越他.......身体不好，心思难免重些。”
朗易微微垂首，那红肿的指痕更是刺眼：“草民明白，侧王夫是关心则乱，怕草民这等身份污了陛下的清听，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黯然，“草民虽出身微贱，却也知礼义廉耻，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能被陛下赏识，聆听圣音，已是天大的福分，岂敢再妄想其他？或许是草民这张脸，本就容易招惹祸端吧。”
他这话，将自己放在了更卑微的位置，却字字句句都在提醒顾冥烟，裴青越针对的并非他朗易本人，而是他像“那个人”的事实。
顾冥烟脚步微顿，看向他：“抬起头来。”
朗易依言抬头，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那眼神清冽，带着几分隐忍，几分看透世事的淡然，与苏扬被她误解时的神情，几乎重叠。
顾冥烟心头一悸，一种混杂着愧疚、怀念和复杂情愫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脸颊的伤痕，又在最后一刻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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