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摄政王要杀帝师

姜蓉淡淡一笑，“王爷，你说过什么难道忘了吗？”

摄政王一愣。

“要不要本宫提醒你一下？你说只要本宫从了你，你可以让本宫留着这个面首，难道堂堂摄政王，说话不算数？”姜蓉慵懒提醒道。

摄政王语塞，又对着帝师：“你……程子儒，你好歹是个读书人，你也不要脸面了吗？你这般自甘下贱做面首，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帝师从容揽紧姜蓉腰肢，就着她指尖又含了颗葡萄：“微臣惶恐，《楚辞》有云‘既含睇兮又宜笑’，”他慢条斯理拭去唇边汁水，抬眼时眸光清冽如刃，“既是面首，要脸面何用？美人在抱红袖添香到何时对读书人来说都是风雅之事，再说娘娘现在还未正式嫁给王爷……”

姜蓉假装嗔怒地看着帝师。“嫁给王爷你也是我的人，王爷都金口玉言了让我留着你，你别想跑。”

帝师无比配合：“微臣遵命”

摄政王深吸口气才压制住要拔剑的冲动，马鞭直指帝师眉心，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留下一句，“待大婚之后，本王倒要看看你这面首能猖狂到几时……”

“王爷金口玉言许我留着他，莫非要食言？”姜蓉倏然起身，绣鞋碾过满地葡萄皮。她踮脚贴近摄政王耳畔，吐息如兰，“王爷可是亲口许诺……”尾音化作气声，惊得摄政王颈后寒毛倒竖。

姜蓉退后半步，笑靥灼若芙蕖：“本宫记性向来好，王爷许的诺……”指尖轻点心口，“一字一句都刻在这儿呢。”

摄政王暴退两步，马鞭将石案劈出道痕：“你们……给本王等着！"”蟒袍广袖卷着疾风掠过荷塘，惊起的水花打湿了姜蓉手中的团扇。

亭中忽响起两声清脆的击掌清音，姜蓉与帝师相视而笑，掌心相贴，她指尖的葡萄汁与他袖间的松墨香融在一处。荷风送来远处礼官唱诵聘礼单的声响，帝师忽地俯身，就着满池破碎的日影轻声道：微臣演的如何？

“不像是演的。”姜蓉认真说道。

两个人忽然意识到什么，倏然拉开些距离，尤其是帝师，又恢复了君臣礼数，告辞离去。

姜蓉看着帝师的背影，宠溺地摇头。

摄政王回到王府，气得晚饭都没吃成。

书房内，蟠龙烛台燃着猩红的烛泪，将赵承天阴鸷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他攥着那卷赐婚的明黄圣旨，指尖几乎要掐破绸缎上绣着的龙凤。案几上摊开的边关急报被他一掌扫落。

“好一个程子儒……”他掌心摩挲着案头镇纸，和田玉雕的猛虎已被他盘得温润，此刻虎目处却崩开一道裂痕。窗外骤起的夜风卷着槐花香扑入，赵承天忽地起身，踱至博古架前，指尖抚过一柄嵌着鸽血红宝石的短刀，刀光映出他眼底翻涌的阴云，倏然间，他反手将刀刃插入地图上的边疆标记。

“来人！”书房暗门应声而开，黑影如鬼魅般跪在青砖上。赵承天拔出短刀，“传本王口谕给靖远侯，近日皇上会派程子儒为钦差巡视边疆，要侯爷务必保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黑影领命而退。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赵承天嘴角笑意森然。他望向窗外懿祥宫的方向，荷塘倒映的残月突然被乌云遮蔽，惊雷炸响。

翌日。

宣明殿内，朝会。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皇帝和安端坐龙椅上，眉宇间隐着几分疲惫；太后姜蓉垂帘而坐，珠帘后的身影微微前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繁复的鸾凤刺绣。摄政王赵承天斜倚在皇上下首的紫檀圈椅上，玄色蟒袍下的手指一下下敲击扶手，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殿中长身玉立的帝师程子儒。

江大人出列时，袍角带起的风掀起地砖上一缕浮尘。他躬身叩首，声音高亢：“臣启皇上！眼下边关战事胶着，皇上既已下旨赐婚太后与摄政王，不如早日举行大婚仪式，为国冲喜，以保我朝万世平安！”

珠帘后传来一声轻笑。姜蓉指尖挑起帘角，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江大人的头顶：“皇上，昨日向天请命一事，是不是也该与众卿知会一声？”

皇帝颔首，掌心按在龙纹扶手上，骨节隐隐发白：“江卿提得甚好，此等大事，朕怎能疏忽？”摄政王蓦地坐直身子，眉峰蹙起：“什么向天请命？”他的目光在皇帝与珠帘之间游移，狐疑如蛛网般在眼底蔓延。

“就是皇叔和太后的婚期啊，眼下什么事能有此事重大呢？”

皇帝说完不紧不慢地转向群臣，嗓音清朗：“众卿听旨——为消灾解难，太后已允诺与皇叔成婚，为国冲喜。为能早日破解天象凶兆，朕昨日特与太后亲赴司天台，爻卜问卦，为太后与摄政王大婚之期向天请命。”

话音未落，摄政王一派的臣子已面露喜色，交头接耳之声如蚁群窸窣。

赵承天唇角微勾，目光灼灼地望向龙椅，仿佛已见自己身着婚服踏入宣明殿的光景。

“朕着钦天监选了几个吉日，诚心投掷笅杯问天，没想到……”皇帝忽然长叹一声，殿内霎时死寂。摄政王的手指猛然扣紧扶手，见过大风大浪如他，眼下也不免紧张起来。

“没想到，所有吉日投出的都是阴杯卦象。朕只好问老天是不是有何指示，谁想这次却掷出了阳杯，老天这是在告诉朕另有情况未明，所以此事需延迟啊。”皇帝垂眸，语气沉痛，“此乃上天警示，尚有未明之事需查，婚期只得暂缓。”

赵承天的脸色倏地阴沉如铁，额角青筋跳动。

皇帝却似浑然不觉，语调陡然轻快：“然凶兆未解，朕岂能作罢？思来想去，眼下唯一情况不明的就只有边关战事，或为天意所指。于是朕再问一卦，问是否因战事未定需延婚期……”他忽地展颜一笑，“这一回，上天终于给了明示，终降圣杯，明示朕所料不差！朕也算长出了一口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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