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帝师借酒诉衷情
懿祥宫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起霜色,似浸透了陈年龙涎香,摔碎的酒壶碎片扎进青砖缝隙,绽开琥珀色的冰纹。
姜蓉后仰时发间步摇勾住窗棂金丝,十二枚东珠簌簌滚落,暗格里飘落的合欢花粉与这身体记忆中的酒香重叠成幻境。
“非要……逼我喝,我戒酒,避开太后……忍的那么辛苦,你怎么就是不懂!”程子儒喉间滚出的叹息裹着酒气,化作白雾漫过姜蓉翕动的睫羽,他擒住她下颌的指节泛着青白,掌心却滚烫如燃烧的梁木。
程子儒眼底残醉似淬火的剑,他咬上姜蓉唇上那抹胭脂时,姜蓉尝到咸涩的血味,血珠顺着交缠的呼吸渡进他唇缝。
“子儒……”破碎的呜咽惊醒了柏树下的碧玉螽斯,振翅声混着更漏在夜色里织成密网。
姜蓉冰凉的指尖抚上程子儒沾血的唇,“我为什么要懂?我……难道应该懂?”
程子儒指尖陷入姜蓉散开的发髻,“你以为,我不想再这样抱着你,看着你吗?”
姜蓉面红耳赤心脏狂跳,动也不敢动。
“你以为,藏书阁那一夜后,我有哪一天不想着你吗?”程子儒以身体将姜蓉抵在窗棂上,
“娘娘现在可懂了?”滚烫的掌心覆上她后腰,惊碎一池太液春水,月光漫过,纠缠的身影在青砖上投成连理枝。
“藏书阁?我们……”姜蓉喘息着抵住程子儒的额头,那些这具身体镌刻的记忆呼之欲出。“告诉我,藏书阁,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子儒看着姜蓉的眼睛,“你忘了也就是了,真的想再提起吗?”
“告诉我!”姜蓉咬破了程子儒的喉结。
程子儒叹了口气,“那还是大概两年前了,我例行在藏书阁里看书……”
藏书阁的微光在暴雨夜明明灭灭,烛火在青铜雁鱼灯里猛地一跳,程子儒手中《贞观政要》的页脚卷起焦痕。藏书阁的门突然被撞开,太后一手拎着酒坛摇摇晃晃地进来。门外骤雨裹着桃木香破窗而入,他抬头时,太后绯色裙裾已扫落一架书,怀中的青瓷酒坛磕在紫檀案几上,泼出的酒液正漫过落地的书页。
程子儒慌忙合上手中的书忍不住要上前搀扶。
“来,陪本宫喝酒。”太后猛地一甩手,将酒坛子往帝师面前一举,又将酒坛砸在《资治通鉴》上,溅起的酒珠悬在程子儒颤动的睫前。
“太后,您怎么了,要不要微臣送你回懿祥宫?”
程子儒指尖刚触到太后腕间五色丝,她突然扬手,酒坛撞翻附近几案,“不要,我就要你陪本宫喝酒,那个摄政王欺人太甚,他不是人,就是个畜生……”她踉跄着骂道。
“娘娘还是慎言,现在宫内遍布摄政王的耳目……”程子儒反手阖门的刹那,十二盏长明灯齐齐暗了三瞬。
“总有一日,我要扳倒他,还我朝朗朗乾坤。”
雨声被阻隔在外,太后说着一把拽住帝师的衣领,将他拉近到两个人面对面。
程子儒的后颈贴上冰凉的雕花门板,太后的呼吸混着酒气拂过他喉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心悦我?”
《楚辞》从书架高处坠落,惊起尘埃在烛光中狂舞。程子儒望着她发间歪斜的九鸾钗,金丝掐成的鸾鸟喙微微颤动。他脸刹那红了,忙避开她的目光。“太后慎言,还是不要拿微臣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你不承认是吧……”
太后突然咬住他襟前玉扣,贝齿与和田玉相击的脆响中,程子儒嗅到她发间的甜此刻混着酒香渡进他肺腑。
“太后醉了。”
程子儒攥住她探向心口的手,掌心薄茧摩挲她肌肤的滑腻,猝不及防被她吻了一下。程子儒愣住。
太后目光迷离,“还不承认?”说着扯断他腰间玉带,还要继续吻他。
程子儒突然将人抵在书架前,拎起一旁的酒坛,猛地灌了下去,之后将坛子一摔,红着眼看着太后。
太后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子儒,我该怎么办?我要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带着哭腔的呜咽惊落梁上积尘,程子儒尝到她唇间混着胭脂的咸涩。烛泪在青铜灯盏里积成珊瑚树,映得两人纠缠的影子如皮影戏般投在屏风上。窗外惊雷劈开雨幕时,他咬破的舌尖血正滴在她襟前凤纹,将金线绣的羽翎染作残阳。烛火摇曳间,所有的君臣伦理,此刻都化作抵死缠绵时破碎的呜咽。
程子儒没有继续说下去,姜蓉也听明白了。
“所以那一个时辰……”姜蓉反手将程子儒抵在窗棂上,指尖划过他襟前褶皱,探到了绸缎下搏动的心跳,“你和太后,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
程子儒倒是没有反抗挣扎,后腰抵上雕花窗棂,青玉螽斯在檐角发出锯木般的嘶鸣。他深情地望着姜蓉发间歪斜的九鸾钗,“自藏书阁那夜,娘娘便在臣骨血里生了根。”
程子儒喉结滚动的阴影投在姜蓉颈间,青玉螽斯在檐角发出刺耳鸣叫。
姜蓉腕间褪色的五色丝绦缠住程子儒玉带钩的螭首,她忽然扯开程子儒腰间玉带,“哪怕你知道了我已经是摄政王的人,也不在乎吗?”
程子儒摇头。
“臣本就是逾矩的罪人,臣的罪早刻在宗庙梁柱,没有资格质疑太后。”
程子儒擒住她捣乱般探向他心口的手,指尖抚过她襟前凤纹。
姜蓉忽然一只手勾起程子儒的下巴。“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程子儒听到这话却本能地别开了脸。
这个动作让姜蓉有点受伤。“是不是只有我给你名分了,你才愿意跟我在一起?”
程子儒只好正视姜蓉:“那臣宁作太液池底碎砚!”
“你避我如蛇蝎……”姜蓉突然轻笑,发间坠子扫过程子儒颤抖的唇,“却甘愿夜夜宿在偏殿听更漏?”
更漏声突然撕破死寂,程子儒忽然擒住姜蓉腕骨按上冰冷窗棂:“太后觉得臣在意名分吗?臣为太后万死不辞。只是如今情势,边关战事未定,京城内波谲云诡,皇上皇位依然不稳,大皇子小小年纪就身处风口浪尖,摄政王处处虎视眈眈,你我二人身处其中,哪里顾得上儿女情长?臣蒙先帝信任自小教养辅佐皇上,更觉肩上担子是前所未有的重。自古大丈夫当以家国为重,若臣只是耽于小情小爱,又怎会是配得上太后的人,又怎能担负起守护太后、皇上、大皇子甚至是国家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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