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豁达

用过早饭，林思德着手收拾行囊。

林思行在旁帮衬着，与兄长有说有笑。

吴思言倚在门前看着气氛融洽的兄妹二人，忽然开口道：“我想随你们一道去飞鹤书院。”

闻言，林思行与林思德齐刷刷抬头朝男子看去，眼中透着同款不解。

这么些年来，对方隐姓埋名生活在桃花村，连村口都少出，就是怕暴露身份，怎的如今主动往人多的地方凑？

吴思言瞧出兄妹二人眼中无声的困惑，当即轻声道：“想来，孟子阳瞧见我会十分惊喜。”

“惊喜？我看是惊吓吧！”林思行莞尔，调侃道：“秀才哥，要我看啊，你小心思比我还多，分明是颗芝麻馅的汤圆。”

孟子阳天才之名靠的剽窃秀才哥得来，若有朝一日忽然在书院门口瞧见秀才哥，心中不知得有多恐慌。

毕竟，诗文可以偷，沉淀多年的才华却是偷不得的。

“呵！”吴思言低笑，用同样调侃的语调道：“小心思比不比你多不知晓，总归是比你家大哥多的！”

闻言，林思行扭头看向人高马大的兄长，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夹在二人中间忽然中箭的林思德：“……”

合着在场三个人，就他一个缺心眼子的憨货是吧？

很快，三人收拾妥当行到村口。

牛车稳稳停在村口树荫下，用一根麻绳拴在树上，周围并未瞧见赵石的踪迹。

再往前几步，就见牛车上躺着个人，用草帽盖脸，正呼呼睡得香甜。

“赵叔！”林思德轻声呼唤，语气十分温和。

声落，没得到回应。

他微微皱起眉头，有些迟疑道：“赵叔这几日怕是累坏了，咱们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叫醒他吗？”

“赵叔！”林思行高声唤了声，惹来两道诧异的目光。

“哎！”赵石一骨碌坐起，原本盖在脸上的草帽掉在地上。

瞧见来人，他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揉着发酸的眼睛道：“怎么了思行丫头？”

“赵叔，我大哥今日要去飞鹤书院读书去了，租你牛车一日！”林思行说着，掏出一钱银子递上：“这几日有劳您了，快回去歇着吧！”

闻言，赵石有些难为情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视线不住地往银子上瞟，又强迫自己挪开：“还是我送你们去吧。”

“赵叔，咱们都这般熟了，还用得着如此客气？”林思行轻笑，将银子塞入男子手中：“叔快回去睡吧，牛车我大哥会赶！”

“……”赵石嚅了嚅唇，犹豫片刻终是点头应承：“行，思行丫头你的好意叔领了，日后有事需要叔帮助，喊一嗓子就成，别再给叔塞银子了，你大哥读书费钱！”

“好！”林思行爽快应承，面上是如朝阳般明媚的笑容。

见状，赵石利索跳下牛车，同几人打过招呼后小跑着离去。

林思行提着包袱跨上牛车，将放在车板上的赶牛用的短鞭递给未上车的兄长：“辛苦大哥了！”

“赶个牛车罢了，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林思德失笑，接过短鞭上前去解拴牛的麻绳。

吴思言优雅跨上牛车，一撩衣袍在少女对面盘腿坐下，由衷道：“思行妹妹，你如今办事是越发利索了。”

给钱大方，处事妥帖善于变通，难怪谢世子会如此信任她。

“其实不是我办事利索了，是手头宽裕了！”林思行支着下巴，从容不迫道：“若我家中依旧捉襟见肘，包牛车去镇上尚且得咬碎一口银牙，更遑论直接包一日的牛车。”

说到这，她看了眼最后跳上牛车的兄长，音量抬高几分：“我大哥他今日办事之所以不利索，不是因为他想不到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而是他心疼我这个做妹妹的，觉得我赚钱不易。”

闻言，林思德抿了抿唇，默默挥动短鞭赶车。

“不过……”林思行话锋一转，音量又高了几分：“他不知，如今我日入数十两，赚钱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思行！”林思德猛然回首，不可思议地看着妹妹：“你哪赚的这么多钱？”

“我帮宋记打开了拿货的渠道，宋记迟早扭亏为盈，这件事，大哥不是知晓吗？”林思行莞尔，笑得人畜无害：“就这一桩事，够我吃几年提成了！”

闻言，林思德一滞，讷讷道：“我还以为，你只是在帮谢世子办事。”

“一码归一码，我自己凭本事赚的银子不收，难不成要手心向上冲他要钱？”林思行撇撇嘴，语气中添了几许嫌弃：“我又不是发烧将脑子烧糊涂了！”

“呵！”吴思言低笑，由衷道：“思德，思行妹妹可比你我都要拎得清，你不必担心。”

末了，他顿了顿，不待二人接话又道：“至于谢世子那边，你莫要因为他的身份有心理负担，我在隐居桃花村前与他有过几次接触，当时他小小年纪便极有主见，他既挑明了表示心悦思行，就不会让思行因门第一事受欺负。”

“我……”林思德张了张口，为对方抬手打断。

“嫁妆脸面什么的你不必担心，思行也是我妹妹，我会为她添置一二，再说了，就你节省那点，够在嫁妆里添些什么？”吴思言直白道。

“秀才哥！”林思行红唇微启，幽幽道：“就你如今那点家当，够在我嫁妆里添些什么？”

“咳咳！”吴思言轻咳两声，白色的面皮涨得通红：“我有许多藏书，还学得一手丹青……”

“你也别瞎想了！”林思行抬手为对方顺气，好笑道：“我如今只是与谢世子生了情愫，又没说日后一定要嫁给他。”

此言一出，两道诧异的目光直直射在她脸上。

“怎么了？”林思行眨巴眨巴眼睛，神色一派坦荡：“我与谢世子相识时间不长，了解并不深刻，难道两情相悦就一定要成亲？”

“若我与他之间有着彼此难以忍受的习性，那么成亲就只是相互磋磨罢了。”

“你……”林思德薄唇微启，为吴思言抢白打断：“思行妹妹此言在理！”

闻言，林思德诧异地看向那兄长般的男子，而后用力点头附和：“思行，你说得对，过得开心最重要！”

有一个孟子阳的先例在前，他还担心妹妹日后会因与谢世子的门第差距受伤，没想到妹妹如今远比他更为豁达。

“若我决定要与他成亲，便说明我自己能克服横亘在我们之中的困难。”林思行说到这，抬手拍了拍兄长的肩膀，又拍了拍秀才哥的肩膀：“你们呢，就做好眼下想做的一切，别总担心我！”

“好，我知道了！”林思德一口答应。

吴思言眸光深深望了少女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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