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卖艺人

“江老爷年轻时的确姿容艳丽又风流，如今的江家，是他正房江氏家中祖产。”谢景明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当即说起故事转移对方注意力：“江氏乃家中幺女，上头四个兄长，因此很是得爹娘娇宠，为人嚣张跋扈。奈何她出身商贾人家，容色平平，朔城但凡叫得上名的人家都瞧不上她。”

“江老爷是个长袖善舞，善于洞察人心的，初到朔城，便注意到这么一号人物，他知晓江氏嚣张跋扈背后的骄傲与不甘，便以色诱之，从来都是被男子横眉冷对的江氏哪里遭得住容色艳丽的美男子勾引，未出阁便与江老爷珠胎暗结，有了江骜。”

“江氏的爹娘知晓后，并不同意这桩婚事，奈何女儿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

“成婚后，江老爷摆足宠妻姿态，哄着江氏参与分家产的争斗，那江氏也是个狠心肠的，为了男人，害死了自己上头的四个兄长，顺利继承家业。”

“江氏并没有生意头脑，加之女子抛头露面行商容易遭人非议，是以她一拿到掌家权便转手将家业交给江老爷打理，不出两年，江府只剩江老爷的亲信。”

“直到此时，江老爷才暴露自己的本性，纵情声色，左拥右抱。”

“江氏受不得被江老爷蒙骗，给他下了肥胖毁容药，可男子有了钱，有了权，哪里还会在乎一张脸？”

“于江老爷而言，有没有一张好脸蛋，他想要的女人都能拿到手。”

闻言，林思行不由得皱起眉头：“看来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氏残害血亲，江鹤靠女人上位，上位后以强权压人，江骜靠着爹娘庇佑为非作歹，就连才及笄的江蓉也行事乖张狠厉。

“的确！”谢景明点头附和，柔声道：“你瞧瞧，今日春景正好，莫要紧着眉头。”

“那你牵牵我的手！”林思行扁嘴，瓮声道：“你牵着我，我心情就好了。”

“大庭广众之下，叫人瞧见了对你的名声不好。”谢景明声音极轻，眸中含着温柔笑意。

“哼！”林思行耸动鼻子，发出一声轻哼。

兀地，她手上一热，又很快被松开。

林思行侧首看向身边人，唇角微微勾起，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虽然此处民风不开化，不能大街上牵手手，但这种一触即离的隐晦暧昧也挺叫人上头的。

“好！”喝彩声自前头传来，林思行抬眼看去，就见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子，发出阵阵呼声，显然有人在那卖艺。

人群收得实在太紧，她有心过去瞧个热闹，可一看自己如今还未长开的矮小身材，顿时萎靡。

不等她放弃，腰上兀地一紧，整个人被举坐到马背上。

谢景明牵着奔霄，带着心上人直奔卖艺摊子。

离得近了，可见人群中央站着一铜脸铜身的光头男子，男子身披半件僧人衣袍，露出并不结实的胳膊和柴廋的半片胸脯。

男子身前，一个硕大的油锅正在翻腾，朝外冒着股股热浪。

“喝！”只见男子吐息，摆出架势，慢慢将手探入沸腾的油锅之中，取出烧得通红的铁球。

林思行看得兴致缺缺，低头拍了怕马身，在一片喝彩中小声道：“里面是油锅取铁的杂耍，没意思，咱们走吧！”

闻言，谢景明点点头，牵着马儿朝一旁行去。

就在这时，一小沙弥端着讨打赏的盘子追上前来挡住他们的去路，可怜兮兮道：“施主，若觉得我师兄表演得好，还请打赏个！”

谢景明撩了撩眼皮，掏出十个铜板放入盘中。

然，小沙弥并未离开，而是看看他的装扮，又看看他手里牵着的奔霄，嘴里嘀咕道：“这般有钱就打赏这么点？”

“就是，这也太小气了点！”另一围观百姓出声附和，大着嗓门嘲笑道：“要不说有钱人都为富不仁呢，人家大和尚为行善出来卖艺，都把手掌放油锅里了，你才给十个铜板做赏，打发叫花子呢？”

“穿得这般光鲜才给十个铜板？”又一人出声附和，很快，有人群朝这里聚集围观。

坐在马背上的林思行见此情形，登时皱起眉头。

正欲出言拆穿那假僧人的把戏，就见一小孩在大人的掩护下朝谢景明身后靠近，似要伸手去摘取他腰间物件。

刹那间，林思行反应过来，眼前一干人等哪是出来卖艺，分明是有组织地行窃！

卖艺者引人驻足，团队再从驻足的人中寻找富裕的受害者讨赏，给的赏钱多了就放过，给的少了，便围上来讨伐，吸引受害者注意，再让个头矮小的孩子趁机行窃。

如此一来，便是被受害者发现，也可用年纪小无辜做挡箭牌。

眼看小孩的手就要摸上谢景明腰间钱袋，林思行下意识提醒道：“有小偷！”

声落，几道恶毒的视线朝她射来。

有人捡起一根长棍往这边扫，想要惊马造成动乱。

下一秒，长棍被谢景明一把握住，他腰间钱袋则被一只小手拽住。

那小孩抓了钱袋就想跑，奈何钱袋就跟镶在腰带上似的，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有同伙沉不住气，举刀来划钱袋，被一棍子扫飞。

谢景明一手提起一个，将二人脑袋往油锅里按。

刹那间，尖叫声四起。

“啊啊啊！”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林思行高声安抚，直接拆穿几人把戏：“那油锅是假的，根本不烫，大家别急着跑，先查查身上的钱有没有少，这伙人是盗窃团伙，以卖艺引人注意实施盗窃！”

此言一出，人群中真正凑热闹的围观百姓连忙检查身上银钱，盗窃团伙成员则要么想跑，要么忙着上前帮忙。

有一汉子嘴里骂着脏话朝林思行奔来，还没靠近就被奔霄扬蹄来了一记窝心蹄。

“啊！”汉子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而谢景明那边，也三两下撂倒了十二个男人。

此时此刻，在场除了谢景明和林思行，就剩下围观的百姓，以及偷窃者团伙里的三个小男孩。

小男孩们你看我，我看你，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林思行跳下马背，朝讨赏的小男孩步步逼近，抬起手。

“不要打我！”小男孩以手挡脸，害怕到全身发抖，可饶是如此，讨赏的盆依旧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林思行将手伸入盆里，捡起十个铜板揣回怀中，满脸严肃道：“你们行为不端，我断不会打赏你们这样的人！”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陆续上前，你一铜板我二铜板，把自己给出的赏钱全收回了。

小男孩们面色大变，也顾不得害怕，扯着路人的衣摆哭嚎：“别把赏钱收回去，求求你好心人，我们整整两天没吃饭了！”

闻言，林思行抬手捏住其中一个小男孩肥嘟嘟的脸蛋，笑眯眯道：“这么肥的脸蛋，饿胖的？”

小男孩们不哭了，一个个吸着鼻子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行了，你们走吧！”林思行上前扯住谢景明衣袖，将他从人堆里拉开，在一众人或敬畏或痛恨或感激的目光中淡声道：“我知道你们日子过得不容易，可如果天底下所有日子过得不容易的人都去偷窃，世道全乱了！”

“你们好手好脚的，总能找到活计赚钱，难不成，你们要让自己的子孙承袭自己偷窃的技艺，再等到某日如你们一般遇到不好惹的，重现今日被揍的惨况？”

“你们要不要找人问问，我身边这位今日杀了多少人？”

“若不是怕吓着我，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今日必死无疑！”

闻言，盗窃团伙众人具是一个激灵，齐刷刷看向谢景明。

谢景明但笑不语，只伸手搂住心上人的肩膀：“走吧，别为这种人坏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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