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亏成冤大头
“咕咚！”赵平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冲弟弟使眼色，无声道：“好像生气了！”
赵安偷偷觑了眼眉头紧皱的少女，无声地从座位上站起，板正身体。
一目十行看完账本，林思行虎着张脸抬起头，严肃问道：“货是找谁拿的？”
“朔城唯一的批发鱼商，江鹤江老爷！”赵平不假思索答道。
“可有人引荐你们？”林思行复问道。
“有的，我们如今做的营生是从一姓宋的老爷手中盘来的，用的都是原本的伙计，对外宣称我们是宋老爷从靠海的渭城挖来的能手，来帮他摆脱入不敷出的困境。”赵平答罢，又补充道：“宋老爷是个可靠的，他来朔城做了一年多的营生，一直亏损，可架不住当年为了入朔城做海货营生交了不菲押金，做不足两年退不得，是以只能咬牙顶着。”
闻言，林思行不由失笑：“你们说自己是能手，也不怕被戳破？”
“如今不过是试水，了解当地情况，亏损实乃正常。”赵安机灵道。
“可再亏下去，就真成冤大头了！”林思行合上账本，表情颇为严肃：“或许我能帮你们改变现状，但，我有一个条件！”
“林姑娘只管提，莫说一个条件，便是十个条件我们也答应！”赵平拍着胸脯保证。
“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可不能混为一谈。”林思行说着，将账本递了回去：“我估摸着，你们会亏损除了没做生意的经验，还有两个原因，一，没人脉，无法拿到高品质的海货，都是些半死不活的，根本无法长途运输，二，已有商户的排挤，暗中做手脚。”
“你说的我们都知道，可没办法解决啊！”赵安两手一摊，表情很是无奈：“朔城他娘的都是地头蛇，关系盘根错节，一拳根本砸不开！”
“谢世子允许你们跟商贩动手暴露拳脚功夫吗？”林思行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这……”赵安看向赵平，后者用力点了点点头。
得了想要的答案，林思行面色缓和几分：“第二个问题我没办法解决，第一个却有。我能为你们提供数量不多的高品质海货，运输到虎城还有半数鲜活那种。”
“你们查一查，将货供到那些与朔城地头蛇有关联的商户的对家，影响他们的生意，如此一来，江老爷一定会来找你们！”
“然后呢？”赵安着急追问道。
“你们告诉他，你们有独门的海货保鲜法，他若是想以势压人强要，你们便将人全都揍一顿，叫他们知道，硬来讨不到好，你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林思行语气悠悠，眉眼中含着浅浅笑意：“朔城的官员这般贪，不会不想要这个保鲜法子。”
“朔城的渔民需要将珍品和贡品级的海货无偿上交，数量多得那些官僚吃都来不及吃，他们肯定想卖，问题是，损耗过大，运出去售卖带来的收益远不及渔民激烈反对声讨的损失大，可要是，得到的利益远远超出损失，情况就不一样了！”
闻言，赵安只觉脑子发烫，似乎有什么东西烧坏了。
赵平倒是反应迅速，一下就理解了少女话里的意思：“到时候，我们不仅能拿到新鲜的海货，还能拿到珍贵海货的贩卖权？”
“没错！”林思行点头应承。
“那我们该如何保鲜？”赵平眉头微皱，有些犹豫道：“你也说了，运输损耗大，这种珍品运输半年怕是能将我家爷十分之一的老婆本赔进去。”
运输半年才赔十分之一的老婆本？
林思行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心中酸唧唧的，连带语气中的志得意满都淡了几分：“保鲜一事交给我！”
“姑娘想要什么？”赵平着急询问道。
如果可以拿到最顶级的海货贩卖权，那么他们打入朔城地头蛇内部便指日可待。
“我想要桃花村独一份的海货干贩卖权利！”林思行对上男子视线，不疾不徐道：“贩卖一事交由你们，我提供的海货包括桃花村的海货干以批发价高一成收购！”
“没问题！”赵平一口应承，看向少女的目光满是敬佩。
“既说定，那我就先走了！”林思行缓缓站起身，行出厢房后她兀地回首，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院子。
“林姑娘，怎么了？”赵安随之扭动脑袋，什么异常都没瞧见。
“人都走了？”林思行有些不确定道。
“这个时辰都走了。”赵平接过话匣，沉声解释道：“平常大家白日都需得出门办事，基本不在院子里待着！”
“不留人？院里没有什么需要看守的物件？”林思行复问道。
“没有！”赵平摇头，摸不准对方为何忽然问起这事。
闻言，林思行眼珠子转了转，掏出两钱银子递上：“我想和你们合租这个院子，只租一间房，就后院那边，只要你们能给我一把进出后院的钥匙即可！”
末了，不待二人接话她又补充道：“我需要一间屋子存储钓到的海货，我在镇上认识一个姐姐，她会帮我售卖，我们两都只会在白日你们不在的时候进出，绝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
她自己租一间院子到底太过惹眼，且素娘姐姐常往那跑，难免引来不轨之徒，可要是进的这么一间住满壮汉的院子，便是那欺负素娘姐姐的地痞兄长，也得掂量掂量！
“可以！”赵安一口应承，笑眯眯道：“林姑娘不必如此介外，别说合租一间院子，便是把这间院子送你也不是事儿，至于银子，更是没必要！”
“那就多谢二位了！”林思行没再推辞，而是直接朝二人摊手：“钥匙！”
赵平掏出钥匙递上。
“劳烦二位了，你们忙去吧！”林思行笑眯起眼，朝二人摆摆手，赶人的意味不言而喻。
见状，赵平和赵安对视一眼，拱手大步离去。
二人一走，林思行抬脚直奔后院。
后院有两间不大的房间，皆乱糟糟的，显然并没人住。
林思行拿扫帚对着较为干净的一间房简单清扫一番，便出门去买水缸。
她需要至少十个水缸，将海货分开放置，一来可以避免海货相互捕食，二来保证含氧量，避免鱼儿缺氧翻肚皮。
粗瓷的大水缸并不便宜，一个就要半钱银子，十个半两银子，林思行几乎是磨破了嘴皮子，才将价格谈到四钱半包送。
待安置好十个大水缸，已是巳时三刻。
她给了帮忙搬运水缸的伙计一人十个铜板做谢，换来二人连连感激。
林思行抬手制止，笑眯眯道：“两位大哥客气了，你们帮我搬这十个大水缸也不容易，就当是请你们喝杯粗茶。”
“哎，谢谢姑娘，日后有需要我哥俩使体力的，姑娘尽管来招呼一声。”皮肤教黑的汉子爽朗一摆手，拉着朋友走了。
晨风拂过，送来含笑的谈话声。
“没想到咱们今儿个跑着一趟还能得赏钱，我方才在店里瞧见那姑娘和掌柜的扯皮，心都凉了。”
“可不是吗，瞧掌柜的那脸色，我都以为今日跑这一趟只能得五个铜板了。”
“五个铜板？美得你，能有两个铜板就不错了。”
“也是，我听说别的城搬重物都是按件算，就咱们这按车算，一个大水缸子是一车，五个大水缸子也是一车。”
“一会你口风可得严实点，要是叫掌柜的知道咱们拿了客人赏钱，怕是连两个铜板都不给了！”
那两道声音分明是笑着的，却听得林思行心头发苦。
搬运五个大水缸子只能得到两个铜板吗？朔城的劳动力竟廉价至此！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转身回到装着大水缸子的屋内将房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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