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在哪儿见过这双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画面猛地闯入顾山月脑海——不是诗词解析，而是她那幅挂在梭云坊门口、被踩坏后正在修补的“镇宅门神”绣品！
那凶神恶煞、活脱脱照着叶淮然模样绣的门神！
“门神”——叶淮然——“叶”！
这个联想跳跃而隐秘，但在此刻紧张万分的情境下，却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不知道这个联想是否正确，但她相信叶淮然能懂！
来不及细想！香即将燃尽！
顾山月用尽力气朝着武区方向高喊，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尖锐：
“叶淮然！射那个——‘门神’！”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门神？”众人愕然，这跟“叶”有何关系？完全风马牛不相及！这叶夫人是急糊涂了不成？
安娇宁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昂起下巴等着看顾山月出丑。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叶淮然会愣住或者询问之时——
武区那道挺拔的身影动了！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迟疑！仿佛“门神”二字就是最精确的指令！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咻——！”
“笃！”
一声极其清脆的撞击声响起！
白羽箭精准无比地贯穿了远处一只飞鸽的心脏！力道之大，那箭羽直接贯穿鸽子的的身体，在这样紧急的时候依旧是一箭穿心！而那只鸽子的脚上，赫然挂着一个墨迹淋漓的“叶”字！
几乎在同一瞬间，香炉里的最后一点火星，彻底熄灭，化作一缕青烟。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出题的司仪和靖安侯府的人。
这……这算什么答案？这句诗词的谜底，怎么会是“门神”？
而且，叶淮然居然听懂了？还射中了？！
“叶将军射中‘叶’字鸽！得分有效！叶将军组……最终得分……十六分！胜，胜出！”司仪回过神来后，震惊且结结巴巴的说道。
“轰！”
场面瞬间炸开！
赢了！竟然真的赢了！用这种完全不合常理的方式！
周虎第一个蹦起来，哇哇大叫：“好！小叶！叶夫人！牛啊！哈哈哈！”
王婉君也笑得合不拢嘴，使劲拍着丈夫的胳膊。
其他新贵官员和将领也纷纷面露喜色，鼓掌喝彩，与有荣焉，今次胜利可实实在在的帮他们新贵出了一口气！
谢恒怔怔地看着计分牌，又看向场中那个因为胜利而忍不住跳了一下、脸上绽放出灿烂夺目笑容的顾山月。
那笑容如此鲜活、肆意，充满了生命力和感染力，与他平日里见到的所有温婉含蓄的闺秀笑容都不同。阳光透过梅枝洒在她脸上，那双灵动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喜悦和得意。
谢恒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怔怔地看着那笑容，尤其是那双眼睛……熟悉感再次汹涌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强烈。
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见过这般灵动的神采……是在哪里？
他正陷入沉思，试图在记忆中搜寻，安娇宁却气冲冲地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带着哭腔抱怨：“谢恒哥哥！他们……他们这分明是耍赖！哪有这样猜谜的！不算数！”
谢恒被她一扯，思绪打断，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烦躁，轻轻挣开她的手，语气有些淡：“规则并未禁止如何传递信息。叶将军与夫人心有灵犀，亦是本事。”他的话让安娇宁更加委屈，却也让周围几位原本觉得胜之不武的老牌勋贵住了口。
是啊，规则只要求文魁传递信息，箭豪射中目标。
至于信息如何传递，并未限制。叶淮然和顾山月这种方式，看似荒诞，却恰恰体现了二人之间一种超乎寻常的、难以言喻的默契和信任。这种默契，比单纯的文采或箭术，更令人心惊。
孙长峰脸色变幻数次，最终化作一声长叹，走上前，从侍从手中接过那盛放着“丹霞血茸”的锦盒，亲自递到叶淮然面前，语气复杂却带着一丝的叹服：“叶将军，叶夫人，智勇双全，配合无间，老夫……佩服。此物，归二位所有，实至名归。”
他这话，算是代表靖安侯府，代表老牌勋贵，承认了这场胜利。
许多原本心存轻视的勋贵，此刻再看向叶淮然时，眼神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个他们眼中的“山野莽夫”，不仅武功盖世，似乎还藏着不为人知的学识底蕴，更拥有一个如此机敏默契的夫人……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亦不是“运气好”这样简单，放眼京城世家，恐怕都挑不出一个能与之匹敌之人。
叶淮然接过锦盒，指尖微微收紧。
他并未多看那稀世珍宝一眼，而是先转向顾山月，目光深沉，其中蕴含的情绪复杂难明，最终只化作简单却郑重的两个字：“多谢。”
顾山月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笑得眉眼弯弯，刚才的紧张全然不见，只剩下一派轻松狡黠：“谢什么？将军箭法好，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
而在人群边缘，赵华荣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顾山月站在光芒万丈的叶淮然身边，笑得那样自信张扬；看着叶淮然那样冷峻的人，竟会因她一个眼神、一句暗语而心领神会；看着他们并肩而立，仿佛任何风雨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她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有羡慕，有酸涩……
为什么那个市井出身的女子可以活得如此肆意畅快？为什么她可以得到那样一个强大男人的全心信任和维护？
“哼，瞧见没？”赵夫人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这才叫本事！可惜啊，有些人，连人家半分眼角都分不见！早知道叶淮然有这般能耐，当初说什么也得……”后面的话化为一记恨铁不成钢的白眼，狠狠剜在赵华荣身上。
赵华荣死死咬住下唇，低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只有一种冰冷的、名为“自卑”和“不甘”的毒液，在她心底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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