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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坦白


品鉴会上的风波虽被悄然平息,却在顾山月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连几日,她都显得有些神不守舍,对着账本时常发呆,连伙计们都能察觉到老板娘的不对劲。那股冰冷而特殊的香气,如同梦魇般缠绕着她,将深埋心底十余年的恐惧与谜团再次血淋淋地挖了出来。

她再也按捺不住,生平第一次,主动且极其认真地去找了叶淮然。不是在饭桌上斗嘴,也不是为了讨要什么好处,而是直接去了他的书房,脸上带着一种叶淮然从未见过的、摒弃了所有狡黠与伪装的凝重。

“那天捣乱的人,”她开门见山,声音有些发干,“是什么人?他们身上的药粉,是哪里来的?”

叶淮然正批阅文书,闻言抬眸,锐利的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他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语气是一贯的平淡:“官府查清了,是隔壁街‘巧妇坊’雇的几个地痞流氓,看不得你生意红火,想搅局。人已经按律处置了。”

他对亲自出手之事避而不谈,将功劳全推给了“官府”。

顾山月却对这个答案毫不关心,她向前一步,急切地追问:“那些药粉呢?他们说是黑市买的?哪个黑市?具体是哪种药粉?问出来没有?”

她的异常执着引起了叶淮然的警惕。

他微微蹙眉:“黑市流通之物,来源繁杂,那几个喽啰只说是从一个走货商人手里买的,具体底细,官府也未必能刨根问底。”他顿了顿,审视着她,“你为何独独关心这个?”

顾山月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下去,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整个人泄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是一种极少在她身上出现的、近乎无助的姿态。

叶淮然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那点因她追问而产生的疑虑,渐渐被一种陌生的、细微的揪心感所取代。

他沉默片刻,声音不易察觉地放缓了些:“那药粉,有什么特别?”

顾山月猛地咬住下唇,内心剧烈挣扎。

这件事,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从未对任何人揭开。她习惯了一个人扛起所有,用市侩和精明伪装自己。

可是……眼前这个人……

他虽然嘴毒,虽然算计,却也是在危难时会暗中伸手帮她的人,即使她不愿承认。

而且,他有权势,有手段,或许……或许能查到她永远查不到的东西。

一种强烈的、想要依赖的冲动,竟然压过了她多年的防备。

“我也是那日刚想起些片段,我小时候……不是走丢的,是被拐的。”

“大概四五岁吧,好多事都忘了……就只记得那味道。”她的声音飘忽起来,带着一丝遥远的恐惧,“那天……闻到一股很怪的香,有点甜,又有点苦……像……像冬天里烂掉的梅花,混着铁锈味儿……”

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眼睛,语速很慢,仿佛每个字都需要费力地从记忆的淤泥里挖出来:“然后……眼睛就像被针扎,被火烧一样……疼得钻心……一下子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一片血红……我吓哭了……”

“可没喊出声……嘴就被一块又厚又脏的布捂住了,那布也有股霉味儿……然后被人拦腰抱起来,塞进一个……一个好像装着土豆的麻袋里,颠得厉害,闷得快要死过去……”

她顿了顿,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些,又强迫自己平稳下来,继续用那种没有波澜的语调说:

“等再能看见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天后了……在一个很黑很破的屋子里,还有很多别的小孩……哭的哭,闹的闹……人牙子很凶,拿着这么长的鞭子……”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动作僵硬,“哭一声就打,抢不到吃的也打……冬天冷水泼身子,夏天关在灶房里闷着……身上总是有伤,旧的没好,新的又叠上去……”

“后来……就被卖来卖去。有时候是给大户人家当最低等的粗使丫头,洗不完的衣服,倒不完的夜香……动辄得咎,巴掌和饿肚子是常事。有时候是被卖到更穷苦的地方,差点……差点被卖进见不得人的地方……”她省略了那些最黑暗的细节,但颤抖的睫毛暴露了那份不堪回首。

“最后……才是卖到你家。”她说到这里,终于停住了,轻轻吁出一口气,像是终于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暂时挣脱。

她转过头,看向叶淮然,眼神空洞,甚至还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弱的笑,“其实……到叶家,反而算是最好的日子了。虽然婆婆病着,虽然……但你‘死’了,我还能捞个贞节牌坊换银子,挺……挺好的。”

她说完,便不再开口,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的手。仿佛刚才那段浓缩了一个女孩所有苦难的经历,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她没有哭,没有抱怨,没有一丝歇斯底里,只是用最平淡的语气,撕开了自己身上最深最狰狞的伤疤,露出里面依旧鲜红的血肉。

可正是这种极力压抑的平静,这种将惊天苦难轻描淡写说出的麻木,反而像无数根细密的针,狠狠地扎进听者的心脏,带来绵长而尖锐的痛楚。

叶淮然坐在书案后,面上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下颌线却绷得极紧,搁在扶手上的手指节用力,手背青筋隐现。

他看着她低垂的头顶,看着她单薄的肩膀,仿佛能透过这一切,看到那个在黑暗中无助哭泣、在鞭笞下瑟瑟发抖、在一次次被转卖中逐渐磨灭希望的小女孩。

她那些斤斤计较、那些贪财市侩、那些浑身是刺的防备……此刻都有了答案。

那不是在蜜罐里长出的俗气,而是在荆棘丛中挣扎求生时,被迫穿上的、最坚硬的铠甲。

一股汹涌而暴戾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是难以言喻的愤怒,是一种想要将那些伤害她的人碎尸万段的强烈杀意。

但他终究是叶淮然。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窗外的光影都似乎移动了几分,久到顾山月以为她听厌了这个故事。

终于,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什么碾过一般,却异常清晰地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黑市那条线,我会派人去查。”

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虚伪的同情,只是一句简单、直接而郑重的承诺。

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也是最实际的回应。

顾山月怔怔地看向他,心头猛地一酸,一股热意冲上眼眶,又被她死死忍住。她飞快地低下头,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声音微不可闻:“……谢谢。”

“不必。”叶淮然移开目光,重新拿起笔,视线落在文书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语气试图恢复平时的冷淡,“只是顺手。免得你整天魂不守舍,耽误了还债。”

顾山月:“……”果然。

但奇怪的是,这次她心里却没有往常那般生气,反而像是……一块始终悬着的巨石,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稍稍依靠的角落。虽然前路依旧迷茫,但,她好像不再是独自一人了。

她默默站起身,没有再多说,安静地退出了书房。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叶淮然手中的笔久久未动。案上的公文字迹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她方才那张强装平静、却脆弱得一碰即碎的脸。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眸中已是冰封般的寒意。

黑市药粉?多年前的拐卖案?

看来,这京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而这只看似狡猾市侩的小狐狸,竟然是从那样的深渊里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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