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赵明闻言,腿肚子瞬间就软了。
皇上您这情绪切换,比翻书还快啊!
前一秒还春风和煦,下一秒就寒冬腊月了!
这谁顶得住啊!
“皇……皇上……”
赵明哆哆嗦嗦地开口,试图为太子殿下争取一线生机。
“太子殿下他……他前些日子,因娘娘入陵,悲伤过度,吐了血……”
这可是实话。
马皇后病逝,对朱标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他本就身子骨不算顶好,那段时间茶饭不思,跪在灵前哭得肝肠寸断,最后竟生生呕出一口心头血。
这还没完。
他知道自己老爹伤心,也知道国家不能一日无储君处理政务。
于是,这位太子殿下硬是拖着病体,强撑着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结果元气大伤,至今还在东宫里养着呢。
朱元璋听到吐了血三个字,心里猛地一揪。
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是他手把手教导出来的继承人!
那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漏了点气。
他有病?
他有个屁的病!
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想用苦肉计博取咱的同情!
门儿都没有!
窗户也给你焊死!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那点刚升起的父爱,瞬间被更汹涌的怒火给淹没了。
“他还有脸病倒?咱还没病倒呢!”
“他这个爹当得不称职,咱这个爷爷当得心都快碎了!”
“咱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先给咱摆起谱来了?”
朱元璋越说越气,指着东宫的方向,唾沫星子横飞。
“行!他不是病了吗?不是在静养吗?”
“咱就让他好好养!彻底地养!”
朱元璋一屁股坐回龙椅上,气冲冲地对赵明吼道:“笔墨伺候!”
赵明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去准备。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完了完了,太子殿下,您自求多福吧!
皇上这架势,是要给你来个圣旨版激情开麦啊!
朱元璋提起朱笔,龙飞凤舞,奋笔疾书。
那模样,不像是在写圣旨,倒像是在写讨贼檄文。
不,比那还狠!
简直就是在开一份亲子关系解除协议的草稿!
写完,他一把将圣旨拍在桌上,震得笔墨纸砚都跳了一下。
“赵明!”
“奴婢在!”
“去!给咱去东宫宣旨!一个字都不许错!语气给咱学像点!就用咱现在这个语气!”
朱元璋指着自己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
赵明接过圣旨,手都在抖。
他偷偷瞄了一眼。
好家伙!
开篇就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后面紧跟着两个硕大的字:“混账!”
赵明眼皮一跳,差点没把圣旨给扔了。
皇上,您是真会玩啊!
这圣旨要是传出去,史官笔下不得给您记个别开生面?
“……斥尔不忠不孝,教子无方,丢尽我朱家颜面!
朕的脸都被你扔在地上,让你捡你都不知道捡!
即日起,给朕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滚!”
圣旨的末尾,还附赠了一个龙飞凤舞的滚字。
赵明的心拔凉拔凉的。
这哪是圣旨啊,这分明就是一封充满了父爱的……辱骂信。
“奴婢……遵旨!”
赵明捏着这滚烫的圣旨,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包,欲哭无泪地退了出去。
…………
东宫。
气氛一片凝重。
朱标半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可他手里,还捧着一卷奏折在看。
旁边的宫女和太监看得心惊胆战,劝了好几次,都没用。
“殿下,您歇歇吧,龙体要紧啊。”
“是啊殿下,这些政务,等您身子好些了再处理也不迟。”
朱标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摆了摆手。
“无妨,父皇近来心情不佳,我多处理一些,他也能轻松一些。”
他心里想的,还是他那个沉浸在丧妻之痛中的老父亲。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
“皇上驾下赵公公到——”
朱标精神一振,以为是朱元璋来看他了,连忙挣扎着要起身。
“快,快扶我起来。”
赵明一脚踏进殿内,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太子殿下面如金纸,身形摇晃,却还硬撑着要行礼。
他心里一酸,连忙快走几步,虚扶一把。
“殿下不可!您病着呢,皇上知道了会心疼的!”
心疼?
赵明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大概吧……可能……或许?
朱标听到这话,心里一暖,还以为自己老爹是派人来慰问的。
“父皇……他,他还好吗?”
赵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皇上龙体康健,就是……有点想念殿下。”
想念到要骂您个狗血淋头。
朱标不疑有他,还以为是自己病了没去请安,让父皇担心了。
“是儿臣不孝,让父皇挂心了。赵公公,父皇可是有什么旨意?”
“咳。”
赵明清了清嗓子,展开了那份要命的圣旨。
硬着头皮,开始了他职业生涯中最尴尬的一次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赵明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学着朱元璋那暴跳如雷的语气,吼了出来。
“混账!”
“噗——”
满屋子的宫女太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石化了。
朱标更是直接懵逼了。
啥玩意儿?
幻听了?
赵明接下来,声情并茂,将朱元璋的问候一字不差地传递了过来。
“……斥尔不忠不孝,教子无方,丢尽我朱家颜面!
朕的脸都被你扔在地上,让你捡你都不知道捡!
即日起,给朕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滚!”
最后一个滚字,赵明吼得是荡气回肠,余音绕梁。
整个东宫,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在憋笑。
朱标站在那里,摇摇欲坠,脸上是大写的“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CPU都要烧了。
“臣……领旨谢恩。”
朱标机械地行礼,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赵明读完圣旨,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他赶紧上前扶住朱标,满脸同情:“殿下,您千万保重身体,别往心里去。
皇上他……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这豆腐,可能是冻豆腐,还是带冰碴子的那种。
朱标晃了晃神,抓住赵明的袖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赵公公,父皇他……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我……我最近做错了什么吗?”
赵明看着朱标那张茫然又无辜的脸,实在是不忍心。
可他能说什么?
说您儿子找到了,皇上正高兴着呢,顺便迁怒于您?
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殿下,奴婢愚钝,实在不知。”
赵明一脸为难地摇摇头,“皇上的心思,如天上的浮云,奴婢哪敢揣测啊。”
他想了想,还是隐晦地提了一句:“许是……和家事有关?”
说完,他赶紧躬身告退:“殿下您好生歇着,奴婢还得回去复命呢。”
说完,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留下朱标一个人,手捧着那份风格清奇的圣旨,在风中凌乱。
家事?
朱标皱着眉,拖着病体坐回床边,开始进行每周一次的自我检讨。
首先,排除工作项。
最近唯一跟父皇意见相左的,就是关于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的事。
毛骧仗着父皇的纵容,株连杀伐,手段酷烈,朝中怨声载道。
朱标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迟早要动摇国本,便劝谏了几句。
当时父皇只是不高兴地哼了几声,没多说什么。
按理说,不至于为了这个就发这么大的火,还用上了混账这种词汇吧?
那……就是私生活了?
朱标把自己从头到脚捋了一遍。
他不好色,不贪财,不结党,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堪称大明第一劳模。
私生活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
等等……
好像也不是那么白。
一个模糊的影子从他记忆深处浮了上来。
大概是十个月前,也是因为政务繁忙,心力交瘁,多喝了两杯。
酒意上头,他临幸了一个……殿中的宫女。
他只记得那宫女很温柔,很安静,眼睛像小鹿一样。
然后呢?
然后他那位贤惠的太子妃吕氏就知道了。
再然后,那个宫女就被吕氏找了个由头,打发出了宫。
朱标当时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一来政务实在太忙,二来也不想为了一个宫女和太子妃闹不愉快,便默认了此事。
难道……是这件事?
可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啊!
父皇怎么会突然翻旧账?
还翻得如此……惊天动地?
这延迟也太高了吧!
难道是哪个多嘴的告诉父皇了?
可为了一个宫女,父皇至于气成这样,直接让他滚去闭门思过吗?
逻辑上说不通啊!
朱标想得头都疼了,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难受。
他长长叹了口气。
算了,想不通。
父皇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既然让他闭门思过,那就过吧。
正好,他也能安安静静地养病,顺便把这些奏折都处理完。
想到这里,朱标将那份奇葩圣旨放到一边,又重新拿起了奏折。
工作,才是他唯一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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