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温柔与依恋

不能碰水，这头怎么洗？难道要顶着一脑袋馊味直到伤好？

“姐姐。”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江姝颜回头，看见仔仔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捧着柔软的干毛巾和一瓶洗发露，眼睛里带着期待。

“我帮你洗头吧？”仔仔小声提议，语气里藏着点恳求，“你额头不能碰水，躺着洗最好。洗完了，你再去清理其他地方，好不好？”

他的目光真诚，加上那头保养得极好的柔顺头发，让江姝颜莫名觉得他在这方面一定很靠谱。宿醉的不适和浑身的不清爽让她立刻放弃了挣扎。

“好啊，”她松了口气，露出感激的笑容，“那就麻烦你了，仔仔。”

仔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几乎是立刻侧身引路，带着江姝颜就往配套的洗漱间走。那轻快的、几乎带着点“屁颠屁颠”意味的脚步，泄露了他内心的雀跃。自始至终，他都刻意低着头，避开了大厅方向投来的几道视线——尤其是小辛那带着明显戏谑和“你小子动作真快”的不满目光。

洗漱间里有一张专门设计的、带排水槽的躺椅。江姝颜按照仔仔的指引，有些迟疑地躺了下去。颈部垫上了软巾，但仰躺的姿势，将她的喉咙、胸腹等脆弱部位完全暴露出来，让她潜意识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然而，当温热的水流轻柔地浸湿她的发丝，仔仔的手指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开始按摩她的头皮时，那点不安迅速被极致的舒适感驱散了。他的动作非常专业，指腹揉按着每一个穴位，舒缓着宿醉带来的胀痛，温柔得不可思议。

闭着眼享受这片刻的安宁，江姝颜忍不住闲聊起来：“仔仔，好像从来没听你们提过家里的长辈呢？”

话音落下，她明显感觉到仔仔按摩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只有水流声在耳边淅淅沥沥。

过了好几秒，他才用那特有的嗓音回答：“我们……没有。”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都是孤儿。是养父……将我们带大的。”

水流冲走了白色的泡沫。江姝颜心中蓦地一软，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和敬佩。六个男孩，一个养父……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原来是这样……”她感叹道，语气充满了真诚，“那你们的养父真的很了不起啊！把六个男孩子都抚养长大，而且还把你们都培养得这么厉害！”她脑海里已经自动勾勒出一位善良、坚毅、含辛茹苦的伟岸父亲形象。

仔仔没有立刻接话，只是更用心地揉搓着她的发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地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种江姝颜无法理解的、沉重的复杂：

“嗯……养父，他将我们养大了。”

这语气听起来……似乎并不全然是感激？江姝颜觉得气氛好像有点低沉，赶紧扬起语调，试图驱散这莫名的沉重，语气活泼地安慰道：“不过你们自己更棒啊！男孩子一般都没这么细心的，你看你们把自己照顾得多好，个个都很出色！非常棒！”

她能感觉到，在她说完这番话后，仔仔的动作更加轻柔了，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欢欣。他小心翼翼地帮她冲净泡沫，用柔软的毛巾包裹住湿发，轻柔地吸干水分。

“姐姐，”他看着江姝颜因为舒适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明显的意犹未尽，小声提议，“我……我还会按摩头皮，很舒服的，要不要……试试？”

江姝颜坐起身，确实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连头痛都缓解了许多。仔仔的手法真的没得说。但是……她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还未散去的酒气，实在不好意思再享受更多服务。

“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仔仔！”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不过我现在得先去把这身酒气冲掉才行。下次！下次一定让你帮我按摩！”

仔仔脸上那期待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嘴角微微下垂，活像一只被主人拒绝抚摸的小狗。

江姝颜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连忙追加保证，语气格外认真，几乎要举手发誓：“真的！下次绝对一定！我保证！”

听到这话，仔仔才重新抬起头，用力地点了点头。

江姝颜准备进去洗澡，刚走到门口，仔仔抱着用过的毛巾，忽然在她身后站定，用一种混合着极度依赖、仰慕和一丝迷茫的语气，轻声说：

“姐姐……你真好。”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然后更加轻声地，仿佛在陈述一个自己也在困惑的事实：

“又像姐姐……又有点像……”

江姝颜的脚步猛地顿住，愕然回头。看着仔仔那张带着懵懂依赖的脸，她心里先是咯噔一下，随即失笑，连忙摆手，用轻松又带着点调侃的语气赶紧划清界限：

“别别别！叫姐姐就行了！”。

仔仔抱着毛巾，看着江姝颜走进浴室关上门，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慢慢转身走出洗漱间。

刚一出来，就撞上了胡枫和小辛意味深长的目光。小辛一个箭步上前，勾住仔仔的脖子，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和不可思议：

“喂，仔仔，你小子到底怎么想的？”他凑到仔仔耳边，用气音问道，“到底想要让她当你的什么？你这……口味有点独特啊？”

一旁的胡枫虽然没说话，但也抱着手臂，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仔仔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这孩子没救了”几个大字。

仔仔被小辛问得脸颊瞬间爆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挣脱小辛的胳膊，把头埋得更低，抱着毛巾几乎是小跑着逃离了“审讯现场”。他自己也分不清，对江姝颜那份汹涌的、想要靠近、想要触碰、想要独占的温暖，究竟是哪种情感更多一些。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响了起来，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基地大厅内，几个男人姿态各异，心思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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