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奚时(5)
就在这时,通往三楼的楼梯口突然走下一人。
奚时看不见,但她感觉到拽着她双臂的打手停下了脚步。
她听见燕娘惊颤的声音:“誉......誉王殿下......”
随即,是一道低沉的男声:“你们醉春楼还真是时不时就能给本王惊喜啊。”
噗通一声,周围的人跪了一片。
奚时的双臂没了桎梏,她抬起头,透过血污对视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对方穿着一身靛蓝色锦袍,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唇角含笑眉目如画。
“扰了殿下的雅致实乃醉春楼的不是......奴这就将这坏了规矩的丫头带下去好好教导......”
燕娘赔笑,随后用眼神示意身旁的打手将奚时拖下去。
奚时的嘴再次被捂住,就在这时,高高在上的男人再度开口:“——慢着。”
“本王什么时候允许你来替本王做决定了?”
誉王声音不大,却让燕娘的心再次提到桑心眼。
“奴婢知错!还请殿下恕罪!”
誉王看都没看燕娘一眼,他将目光落在奚时的身上,像是在衡量一件货品的价值。
良久,誉王才开口说话:“这丫头心气还挺大,只当一个青楼女子的确可惜。”
“把她给本王吧,也给你们醉春楼省了一张草席的钱。”
誉王发话,燕娘不敢有异,当即磕头应声:“多谢王爷,一会奴就将这丫头送去王爷府上。”
“不用一会了,现在就跟本王走吧。”
奚时被誉王的侍从带走时,围观姑娘们的目光从最开始的同情转变成了羡慕。
多好啊,能被誉王殿下看中,就算只是当王爷的一个侍妾,也比待在醉春楼里来得好。
奚时却笑不出来。
这与她而言,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
不会有人问她愿不愿意,谁在乎一个物件的意愿。
然而誉王却将她带到另一个人的面前。
她跪在地上,只能看见面前一角紫色的衣袍。
誉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丫头,你得知道,救你的人并非本王,他才是你日后的新主子。”
“日后能不能出人头地,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
从醉春楼出来后,奚时被安置在了郊外的一处庄子。
那里已经有十几个少年男女,年龄从十二到十八岁不等,个个神情冷峻,沉默寡言。
负责训练他们的是个独眼男人,叫严青,曾是军中教头。
他少言寡语,下手狠辣,第一天就给了奚时一个下马威。
奚时在街头学习的那些格斗技巧,在严青看来不过是小孩打架。
“你比他们晚了四年。”严青指着其他少年,“要想跟上,就得付出四倍的努力。撑不住就滚。”
奚时没得选,想要活下来,就必须干。
训练是残酷的。
天不亮就要起床,先跑二十里,然后是体能训练:举石锁、攀高墙、扎马步。
下午学习兵器——刀、剑、匕首、暗器。
晚上还要读书识字、学习朝堂礼仪、记诵京城各大家族的谱系以及朝堂局势。
其中最痛苦的莫过于对疼痛的训练。
严青说:“暗卫不是杀手,是殿下的影子。影子不会怕疼,不会退缩。”
他用细针扎他们的指尖,让他们在疼痛中保持冷静;用鞭子抽打后背,要求他们不能发出声音;甚至有一次,他让奚时把手伸进炭火,取出一枚烧红的铜钱。
奚时的手烫伤了,起了好几个水泡,吃饭时连筷子都拿不住。
严青只扔给她一盒药膏:“自己处理。明天继续。”
那晚,奚时躺在硬板床上,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又想起了醉春楼。
尽管从进来的第一天起,每天都有新的伤痕,至少在这里,伤口是为了变强。
...
奚时学得很快。
街头求生赋予她的警觉性、敏捷度和狠劲,在这些系统训练下被磨砺成一柄锋利的匕首。
三个月后,她的近身格斗已经能在同期中排进前三。
但真正让她脱颖而出的,是那股不要命的劲头。
一次对抗训练中,对手的木刀劈向她的头部。
按规定应该格挡或闪避,但奚时选择了迎上去,用肩膀硬接一击,同时将木匕首抵在了对方喉咙。
严青叫停了训练,冷冷地看着她:“为什么不用标准动作?”
“标准动作赢不了。”奚时说,“街头打架没有规则,只有输赢。”
赢了就活,输了就死。
严青沉默片刻,从那天起,他开始给奚时开小灶。
教她如何隐藏身形,如何在最短时间内让人失去行动能力,如何利用环境制造杀机,如何在受伤后继续战斗。
“......殿下的暗卫不是死士,但必要时,必须有为殿下赴死的觉悟。”严青问,“你怕死吗?”
奚时想了想,说:“怕。但我更怕浑浑噩噩地活着。”
严青看了她很久,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近似赞许的态度,也是奚时第一次获得认可。
...
三年后的某一天,所有人一大早就被喊到训练场上。
因为太子要来亲自挑人了。
奚时在醉春楼时并不知道当下的局势,只知道她进醉春楼没多久,皇帝就驾崩了,没多久新帝继位,年号康和。
今年是康和四年。
也是进了训练营之后才知道,誉王是新帝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最年幼的弟弟,他只比太子大五岁,此地便是誉王的封地。
誉王和太子的关系很好,可以说得上是一起长大,称得上是王储继承的坚定拥护者。
而太子,就是她的新主子。
他们则是太子培养的暗卫。
被挑中的,便有资格前往京城,成为太子手中的一把刀。
没被选上的,则分散在全国的各个地方,成为太子的眼睛和耳朵。
这是奚时第一次认真瞧见太子的尊容。
太子长得意外俊美,而且很年轻,瞧着约莫二十出头。
只是面容淡漠,浑身透着高不可攀的冷峻,像一柄收在鞘中的剑。
他站在檐下,不怒自威。
奚时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垂下眼皮,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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