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8章 哀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对于这一个结果,白明微没有任何意外。
元贞帝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面子,甚至可以忍下愤怒与屈辱,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她已经把丑话掰开揉碎了讲,告诉元贞帝今日若是不去承明殿配合太后,那么元贞帝最终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元贞帝不相信自己会死,更不相信太子能逼宫上位,但是一想起曾经苦心经营的仁德孝顺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肯定是坐不住的。
况且,她还把问罪她的方法递过去,压断元贞帝最后一丝坚持,让元贞帝看到了除去她的方法和希望。
所以她知道,元贞帝一定会去承明殿。
至于为什么她出发前,把后路都安排好,其实担心的并非元贞帝这一关过不了,最终她和白府都会在元贞帝的手中覆灭。
她真正拿不准的,其实是太后最终的决心。
太后终究是老了,一个风年残烛的垂暮老太太,心思与狠劲早已不复当年。
但凡对太子审判的过程中,太后有半点后悔,亦或是改变心意和决定,那么太子很可能逃过此劫。
死里逃生的人最是可怕,无论他先前如何愚蠢,又是怎样的昏庸,死过一次的经验,足以让人头脑清醒。
劫后余生的第一件事,就是会去清除那些曾经危及性命的障碍。
别看太子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做了那么多年储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倘若太子非要与她不死不休,摒弃所有的手段、不顾一切直接与她硬碰硬。
那么太子的地位与权势,君臣之别的天堑鸿沟,都是她葬身的理由。
这是北疆的兵权,也解决不了的近火。
所以太子必须败,而且还要再无翻身之日。
……
承明殿。
太后高坐正位,宋成章、燕王以及定北侯站在一旁。
审问并未正式开始。
刘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皇祖母,孙儿冤枉啊,秦丰业虽是孙儿血缘关系上的外祖父,但他做的事情,绝对与孙儿无关。”
“孙儿恳请皇祖母明察,还孙儿一个公道,切不能让宵小之辈冤枉了孙儿,皇祖母明察。”
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拘到这里,但宋成章携旨拿他,而宋成章又在处理秦丰业的案子。
所以他能想到的,便是他被秦丰业连累,从而被问罪。
他的一字一句,说得分外情真意切,仿佛当真受了莫大的冤屈。
可太后依然不为所动,闭着眼睛等元贞帝的到来。
刘昱似乎知晓了今日之事不可能善罢甘休,他不停地喊冤,喊得精疲力倦,声音嘶哑,可是他仍然没有停下来。
他的发髻散了。
面容花了。
失魂落魄的样子,叫太后不忍直视。
最终,太后终于开口:“太子,今日宋太傅以及定北侯,还有燕王一起将你拿下,如此兴师动众,必定是有证据的。”
“对你的审判还没有开始,倘若你能坦白自己犯下的罪行,哀家必定会对你宽大处理,但要是你仍旧执迷不悟,哀家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太后的话,使得刘昱看到了一丝希望。
可他并不知晓太后手里握着多少证据,并未在这一时刻选择坦白自己犯下的罪行。
因为他是储君,储君不能失德。
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宣之于口。
否则一切还没开始,他就彻底完了。
于是他膝行向前,抓住太后的裙摆,涕泗横流:“皇祖母,孙儿是您看着长大的。”
“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再到蹒跚学步;从更换乳牙,到垂髫两鬓,再到总角之岁;从年少无知,到及冠成人,再到谈婚论嫁……”
“二十几年,孙儿这二十几年,都是您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孙儿是什么样的人,皇祖母应该最清楚了。”
“比之皇祖父,孙儿堪称无能,孙儿承认;有些小心机,也有些小手段,孙儿承认;亲厚秦丰业,信任秦丰业,孙儿也承认。”
“可是孙儿是储君,是东陵的皇位继承人,是父皇和母后的嫡出血脉,是天潢贵胄的高贵存在。”
“礼义廉耻,仁义道德,孙儿是明白的,甚至只要孙儿不出错,孙儿这一生都会顺顺当当,孙儿怎会明知故犯,做出伤天害理的错事呢?”
“请皇祖母相信孙儿,不管外人说了什么,指证什么,那都是假的,是有人想故意针对孙儿,其居心叵测,怕是对东陵不利啊!”
这一言一语,他像是指着天发誓一般,说得掷地有声,信誓旦旦。
仿佛其中有一字虚言,他甘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任是谁听了,都不由动容。
更何况是老迈病重的太后。
听闻刘昱的辩驳,她轻轻搀扶起刘昱的手臂,取出袖底的帕子,为刘昱逝去眼角的泪水,又替刘昱整了整头发。
她像个普通老人一般,拉着刘昱的手臂:“昱儿,你是哀家的长孙,是生下来哀家就抱过,疼过的孩子。”
“民间有句话,‘老儿子、大孙子,命根子’,哀家疼你呀,对你的关心与呵护,是其他皇子公主都不曾有的。”
“你还记得吗?你小的时候,最喜欢坐在哀家的膝盖上,把玩哀家头上的凤钗,哀家每次讲故事给你听,你都会很开心。”
“你换的第一颗牙,都是在哀家这里吃点心的时候给咬掉了。那时候你满嘴都是血,哀家吓得面色惨白,但你却笑嘻嘻地从嘴里掏出一颗牙,安慰哀家不要担心。”
说到这里,太后眼眶通红:
“后来你长大了,开始开蒙读书,来哀家这里的时间就少了;再后来,你被册封为储君,成为了东陵的继承人。”
“我们祖孙二人,不似从前那般亲昵,可那些你与哀家一起做过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你是哀家的长孙,哀家如何不疼你呀……”
刘昱目光一闪,又跪了下去,趴在太后的膝上,一遍遍唤着:“皇祖母……皇祖母……”
燕王与定北侯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些担忧今日之事根本无法继续下去。
而其中最镇定的,则是宋成章。
他袖手,微微垂下头,一言不发。
仿佛这屋内祖孙二人的推心置腹,不曾给他带来任何影响。
正当大多数人都认为,此事就这么结束时,太后缓缓阖上眼,两行泪从眼角滑落。
她一点点抽出刘昱攥住的衣角,带着哽咽的沙哑声音,也随之响起:“太子刘昱,你跪好。”
刘昱不敢置信地抬头,怯怯地唤了一声:“皇祖母。”
太后再睁眼,眼底的柔情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沉静。
她一字一句,掷地金声:“倘若你清白无辜,哀家自会还你公道,但若是你的确罪不可赦,那么哀家自当严惩不贷,以正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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