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绝望之下

此刻的蓝星，所有人都已经察觉到了天穹外那如渊的恶意。

整个蓝星上不论是高阶职业者还是普通人，无论身在何处，无论正在做什么，都能感到心脏在收紧。

这种感觉并非来自生理上的不适，而更像是灵魂层面的“失重”。

就像一直生活在陆地上的人此刻却突然感觉失去了重力牵引，悬浮在虚无中，无所依托。

几天来，原本各大势力利用深黯科技刚刚建立起的通讯系统再次崩溃。

那并非是什么信号中断，而是被一种更高维度的“噪音”污染、覆盖。

无论是依赖电磁波的无线通讯，还是基于量子纠缠的尖端链路，甚至是部分心灵感应能力者的精神连接频道，此刻已经被塞满了各种难以名状的杂音。

那杂音像是亿万生灵临终前的悲嚎被拉长、扭曲，又像是宇宙背景辐射中隐藏的疯狂低语被骤然放大，还夹杂着指甲刮擦金属、骨骼碎裂、粘液翻涌等等令人极度生理不适的“声音”。

“滋滋...救...嗤嗤...逃不掉...咯咯...它们...来了...”

“妈妈...天空...好黑...眼睛...好多眼睛...”

“不...不要看！不要听！关闭所有接收器！启动最高级精神屏蔽协议！”

各大战区指挥部、地下避难中枢、空间站观测站，所有尚能维持基本运转的指挥节点里，警报器的尖啸、屏幕雪花后扭曲闪现的诡异画面、操作员因强行接收杂音而口鼻溢血的惨状、指挥官嘶哑到破音的吼叫...

混合成一片末日降临前的混乱交响。

其次便是这几天“光”的畸变。

太阳并未消失，但它的光芒穿透那层稀薄屏障和天外浓重阴影后，洒向大地时，已经染上了一层病态的、不断变幻的色彩。

时而像是淤血的暗红，时而又泛起腐肉般的灰绿，偶尔闪过金属冷光的惨白。

光线本身似乎也拥有了“重量”和“质感”，落在皮肤上，不再带来温暖，而是一种粘腻的冰凉，如同被某种不可见的粘稠之物缓慢舔舐。

阴影变得异常活跃且充满恶意。

建筑物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长、扭曲，仿佛拥有了独立的生命，蠕动着想要脱离本体。

角落里的黑暗浓得化不开，仔细看去，似乎有无数细小的、未知的恶心轮廓在其中蠕动、拼接。

一些感知敏锐或精神脆弱的人，仅仅是瞥见自家墙角的阴影，就发出凄厉的尖叫，抱着头蜷缩起来，声称看到了“眼睛”或“牙齿”。

紧接着，是物理规则的局部失效与逻辑的崩坏。

在北美某座依托山体建造的巨型地下都市“方舟三号”的第三层农业区，重力突然紊乱。

数吨重的无土栽培支架连同上面即将成熟的人造谷物，像失重般漂浮起来，然后在下一秒又重重砸落，或者以诡异的角度斜飞出去，撞在强化合金墙壁上，变成一堆混合着营养液和扭曲金属的垃圾。

维护机器人程序错乱，有的疯狂原地转圈，有的用机械臂反复捶打自己的传感器，迸溅出电火花。

东亚某处海面之上，一艘正在执行紧急巡逻任务的浮空舰，其外围能量护盾突然开始“结冰”。

不是低温造成的冰霜，而是护盾能量本身凝成了类似灰色水晶的诡异物质，并且迅速向舰体蔓延。

舰桥内，护盾能量读数暴跌，物理防御模块的合金甲板在灰色水晶覆盖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仿佛正在被另一种规则强行“转化”。

欧罗巴大陆，一座以精密魔法阵维持运转的古典法师塔“千法之眼”，其塔尖用来观测星空和元素潮汐的水晶球，内部景象突然变得支离破碎。

星辰的轨迹胡乱交织，元素光谱呈现出不可能存在的颜色，随即，水晶球表面浮现出大量无法理解、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的几何图案。

维持法师塔基础浮空与防护的法阵符文，开始自动扭曲、重组，散发出不祥的暗红色光芒，有些甚至直接湮灭，导致塔身剧烈摇晃，砖石剥落。

南半球一座完全由生物科技培育的活体城市“新芽”，其街道和建筑原本是由某种共生菌类与强化植物构成，此刻，这些活体组织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增生、变异。

平滑的菌毯街道隆起恶心的肉瘤，墙壁上绽开流淌着粘液的花朵状口器，通风管道里传出类似野兽啃噬和婴儿啼哭的混合声音。

城市中央维持所有共生体平衡的“母树”发出痛苦的哀鸣，树干上渗出暗红色的汁液。

最为可怕的，是直接作用于生命体本身的精神污染与认知危害。

并非所有人都能“听到”那杂音，“看到”那畸变的光影。

污染是分层的，如同瘟疫，通过不同的“渠道”扩散。

最低层次，是纯粹的生理不适与恐慌蔓延。

全球超过百分之七十的人口，无论身处何地，都感到莫名的心悸、呼吸困难，仿佛空气变得稀薄且有毒。

动物更是躁动不安，城市里的宠物犬疯狂吠叫，用头撞击笼子或墙壁。

森林中的鸟群惊飞，却在畸变的光线下如同没头苍蝇般乱撞，甚至相互攻击。

海洋掀起不自然的狂涛，无数深海生物浮上水面，翻着白肚皮，眼中残留着极致的恐惧。

有的人，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与感知扭曲。

声音也出现幻听，死者的低语、未知存在的呼唤、意义不明的警告或诱惑，混杂在现实的嘈杂中，真伪难辨。

这是深黯者权柄重压下的“认知篡改”与“理性溶解”。

甚至一些意志不够坚定，或在之前就接触过深黯相关事物、埋下隐患的人，开始对世界的本质、对自身的存在产生根本性的怀疑。

“天空...天空本来就是这样的颜色，不是吗？我们一直生活在祂们的注视下，只是忘记了...”

“规则？秩序？那不过是脆弱的谎言...看，它们破碎的样子多美...破碎之后，才是真实...”

“为什么...要抵抗？融入那片阴影，成为祂们的一部分...那才是永恒，才是解脱...”

这些低语起初只是在极少数人心中响起，但很快，就像病毒一样，通过眼神接触、通过精神力的无意散发、甚至通过被污染的空气，开始向周围扩散。

亲友反目，仅仅因为一方眼神中流露出陌生的狂热。

小队成员在关键时刻突然倒戈，攻击同伴，口中念叨着无法理解的话语。

街头开始出现零星的、自残或攻击他人的行为，施暴者脸上带着诡异的平静或狂喜。

各大势力的主要人类聚集区或，混乱以指数级的速度升级。

短短几天内。

深黯者本体还未降临，仅仅只是在星球外。

但每个深黯者所代表的各种权柄和恶意便已经辐射整个蓝星。

让刚刚似乎恢复了一些秩序的世界再次彻底陷入混乱，绝望肆意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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