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无锋再现
烈日炎炎下，马车急速奔跑着，带起一阵热浪与尘土，惹得路边行人心中不悦。
直到林中，只听影卫闲聊道：“这天儿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浑热死人，跑快些，早点送完人，早点回去。”
“你就别发牢骚了，这马儿虽是牲口，却也知冷知热。你坐着尚且热得难受，更何况它还要驮着我们前行，差不多得了。”
“那也快点，这鬼天气，我实在受不了了。”
那影卫随即驾马：“驾。”接着道：“嬷嬷坐稳了，我们兄弟早点送您回去，您也早歇着。”
车内人回道：“哎，好，辛苦你们了。”
“嬷嬷客气，您是我们小姐的客人，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另一影卫说道：“咱们走的时候，我听影卫长说，小姐让玄影大哥买了不少冰酒露。”
“怎么着？你没喝上？”
“我刚办完事回去就被派出来送人了，别说酒，就是口水也没来得及喝。”
“无妨，影卫长都给你留着呢，回去再喝也不迟。”
两人闲聊着：“话说，自从城外一战后，我怎么觉得小姐的心思好像不在无锋身上，也不知道她什么打算，咱们这些人就这么耗着？”
“谁知道呢，别瞎打听了，先生，小姐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铲除无锋是迟早的事，不急在这一刻。再者徵公子还没醒，小姐一副心思都在他身上，他若不醒，宫门和咱们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你说这也奇怪了，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痊愈，就徵公子怎么都不醒，该不会……”
“呸呸呸，你这话要让小姐听见，至少十藤条，这个天挨一顿打，不死也差不多了。”
“我这不是就跟你说嘛……”话音未落，就听马儿一声嘶鸣，急速停住的马蹄使得马车一阵颠簸，影卫迅速勒紧缰绳：“吁！”接着将马车稳住。
“怎么回事？”
“不对劲，小心点。”
刹那间，林中乱箭飞出，“我去！！！”两人飞身闪躲，挥刀斩落。
“要死了！”影卫措手不及，随之开口。
“你护送嬷嬷先走。”
“影卫没有扔下兄弟的规矩。”
“废什么话，能走一个好过都死在这儿！”
“冲我们来的，他就没打算放我们走！”
“说得没错。”林中声音响起，蒙面杀手随之而出，将人，马车团团包围：“束手就擒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放你娘的狗屁！”
另一影卫冷静地问道：“无锋？”
那人回道：“去问阎王吧。”
那人随之手一挥，冷箭齐发，影卫抵抗时，马儿已受惊向前冲去，影卫随之上前追赶，只几步就被那人的铁链缠住脖颈，链条一甩，人便摔在地上，随后尖利的铁爪穿透心脏，一击致命。
马车尚未截停，可却有人破窗而出，还未等那活着的影卫反应过来，飞爪已将身体穿透，杀手将武器收回，人随之倒在血泊之中，鲜血汩汩，口中尽是血腥，那杯冰酒露，他再也尝不到了。
“谁让你杀他们的？”
“我可是为了接应你。”
那人看了看那嬷嬷，说道：“把你这身皮脱了，碍眼。”
一声冷哼后，人皮面具，乔装改扮的衣装尽数落在地上，此时眼前的陈嬷嬷已变成了熟悉的风谣。
“你杀他们，洛清芷一定会有所察觉，你这是在打草惊蛇。”
“风谣，首领看重你，不代表你有跟我这样说话的资格！”
风谣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总好过你这个手下败将，枉做无锋。”
“我败给洛清芷，你不也没杀了完颜璟吗？我再不济也伤了她，你呢？可连人都没见到，你还有什么脸面来教训我！我不配做无锋，你更不配做无锋的，魉！”
风谣平等地讨厌或者是说恨无锋的每一个人。
“两位大人，我们是来执行任务，不是来斗嘴的。”隔岸观火的寒鸦叁此时走出来制止道：“幽煞大人，接下来如何，还请明示。”
幽煞不屑说道：“死两个侍卫而已，那个洛清芷不会在意，找两个人易容回去复命，走个过场就是了。还有你……”幽煞瞥了风谣一眼，“帮我办件事。”
“杀人？”
“准确地说，是借刀杀人。”
“什么意思？”
“借官场的刀，杀我们的敌人。”
寒鸦叁提醒道：“易容改扮容易，但那个陆燊不是个傻子，稍有不慎，便会被他察觉。”
“察觉又如何，左右都是要死的。风谣，你和寒鸦叁一起去，机灵点，不要再跟上次一样，首领说了，再完不成任务你就去和那两个废物做伴。”
“你说谁是废物！”
“四方之魍死了三个，剩下个司徒月还待在地牢里，谁是废物你心知肚明，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所以你们就能杀了宿隐？”
“缺了一条胳膊的废物留着又有何用？不如死了干净。”
“幽煞，他们的昨日就是你的来日，记住这句话。”
“你想干什么？”
“你猜洛清芷要是知道是你杀了她娘，害得严齐重伤，她会是什么反应！”
“你觉得我会怕她吗？”幽煞走近一步，在她耳边说道：“知道你不服，真有本事就叛出无锋，没有，就要学会忍气吞声。”
“你……”
“行了二位。”寒鸦叁立时开口：“就按幽煞大人说的，咱们去会会那位陆公子。”
太阳正盛，冰鉴里的冰冒出水波，洛清枫姗姗来迟。
几人正百无聊赖的坐着，屋外的影卫禀报之声还未落下，就见那人气冲冲地进门，抬眼见林嵩夫妇二人在，只微点了点头，算了见了礼。
“你赶紧，让你的人把他给我弄走！”洛清枫气急败坏地说着，一屁股坐下，面前的酒盏空空如也，洛清芷一笑，吩咐道：“给洛掌事送些喝的来。”
“是。”影卫答应着出门，随手关门。
“这是怎么了？把你气成这样。”严齐调侃地询问。
“陆至安这是生了个什么玩意，这几天，天天想着逃跑，五花大绑，一晚上都逃跑八回，我的人一夜未眠，净陪他玩了，可真能耐啊！”
洛清芷笑道：“不是我说，洛掌事，五花大绑都能让他跑八回，你手下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有本事你去，你去把他弄回来试试。我都服了，他哪来那么大的精力，为了逃跑什么招都能用，最后看我的人不理他，索性一头撞地上，撞死自己！”洛清枫气不打一处来：“我不管，人，我给你送回来了，你自己留着吧，我是管不了了。”
“人呢？”
“后院。”
严齐：“来人。”
“在。”
“把陆公子请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把我们洛掌事折磨成这副样子的。”
等待之际，月影悄无声息地端来一杯热茶，洛清枫被林嵩怀中的孩子吸引，没有防备地拿起茶盏，隔温太好，只一口便烫得他眉头紧皱。
月影眼见恶作剧成功，立时笑了出来，几人齐齐看着她，洛清枫无奈叹了一声，洛清芷瞪了她一眼：“疯了？”
“行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对不起掌事。”
此时影卫倒了第二盏冰酒露进来，洛清枫低眸望了一眼，没有多言。
“小姐，公子，人带来了。”
严齐微微点头，影卫便招呼着将人抬了进来。
眼前果然如洛清枫所说，人被他五花大绑着，活像只粽子。
严齐见状不禁调侃道：“你也太狠了，这么热的天，你想闷死他？”
“我也不想，谁让他跑的。”
洛清芷面色难看地望着地上的人，吩咐道：“给他松绑，倒杯温水，拿些冰块来。”
“是。”影卫应和着，齐上手将人解开，一杯温水喂下去，陆思衡才觉得活了过来，坐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
严齐走上前，蹲下身：“活过来了？”
陆思衡瞥了他一眼，环顾四周：“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找你谈谈。”
陆思衡举起自己的手，手指粗的麻绳一圈圈直捆到小臂：“有你这么谈的吗？啊！”
“喊什么，我又不聋。”严齐揉了揉耳朵站起身：“给他解开。”
“有这个必要吗？”洛清芷起身，几人齐齐看着她，只听她缓缓道：“我不想跟你废话，直接点，说，璟为什么请你来，陆燊到底想干什么？”
“陆燊？你知道陆燊？”
“你爹和他昨晚已经来过了，他们……”洛清芷忽地停下，“陈嬷嬷，你认识吗？”
“陈嬷嬷！”陆思衡面带惊讶之色，沉默片刻便急忙道：“你把陆燊怎么了？他人呢？我爹在哪？”
“你们果然关系匪浅。”
“洛清芷，折磨残杀朝中官员是死罪，你敢动我爹，朝廷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别说完颜璟就是完颜赫也保不住你。”
洛清芷冷嘲地笑了一声，手上摩挲着酒盏走到他面前，严齐看了他一眼，笑着回去坐下。
“我又不傻，圈禁陆大人，找死啊。”
陆思衡面色不解地看着她，洛清芷看他满脸疑惑的样子说道：“别这么看着我，说出我想知道的，我可以解答你的疑问。”
“我要是不呢？”
“陆燊那双腿，啧啧啧，反正也废了，有没有的也无所谓了，对吗？”
“洛清芷！你敢动他，我杀你了！”
洛清芷不理他的嘶吼与威胁，淡淡说道：“也不知道陆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能不能承受得住，对了，那个水姨娘和缇也姨娘还好吗？如果再来一场大火，你猜陆燊还能不能死里逃生，会不会再有书童救他，陆家的故事实在太精彩，跟话本子上写的似的，我未亲眼得见实在遗憾，不如，旧事重演一次如何？”
“洛清芷！你敢动他们，你试试！”
“我为什么不敢！”
“你视律法为何物？”
“狗屁！成王败寇，天理只在刀剑之下！把你知道的说出来，璟跟你说了什么一字不落地说给我们听，如有隐瞒，你知道后果。”
“你做梦，有本事就杀了我，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养的。”
洛清芷听此，未饮尽的酒一瞬间泼了陆思衡满脸，陆思衡不防，下意识低下头，酒水顺着脸颊滴落。
“现在清醒了？陆思衡，我没时间跟你周旋，耍嘴皮子，你可以不说，我不介意继续拘着你。但我劝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没有你，我照样可以查到江州案的幕后主使，揪出银楼与花满楼背后之人不过是时间问题，包括你哥，只要你在我手上，他就不敢轻举妄动，只会受我掣肘，而你爹，你娘，陆家，会因为你们两兄弟，灰飞烟灭。”
几人冷眼旁观，严齐抬头间不经意与洛清枫相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露出一抹微笑，严齐微微挑眉，洛清枫放下酒盏，起身走至两人身边将洛清芷拉到身后，继而在陆思衡面前蹲下身，沉吟片刻说道：“何必呢，我要是你就痛痛快快地说了，藏着掖着的没意思。”
陆思衡瞪着他。
洛清枫一笑：“别这么看我，我们什么底细想必你也都查得差不多了，不妨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这个妹妹啊，向来说一不二，心狠手辣，我娘就是死在她手上，她是个什么德性，我比谁都清楚。所以啊，听我一句劝，化敌为友，大家同仇敌忾总好过你单打独斗。
当然，你也可以继续咬着牙，硬着骨头跟她杠到底，我也希望你能杠到底，看她不如意，我心里高兴着呢。
但我也提醒你，硬骨头是好事，男人嘛，就该这样。可你也要思量思量，她手里的人，头顶上的人多了，不肯听，她现在就敢提刀砍了你的脑袋，扔进山里喂狼。
你死不要紧，想想你娘你爹，我刚才听她说，你还有个哥哥是吧，这么多人，要是都因为你死了，多不值，还是死在她手里，多恶心。”
严齐冷嘲一声：“就怕不等阿芷动手，他们陆家就得有人死于非命。”
陆思衡表情惊恐：“你什么意思？”
严齐漫不经心地回道：“你爹，你哥昨晚为了你，来过客栈，还喝了影卫‘强身健体’的补药，那药我要是没记错好像也就能顶六个时辰吧，六个时辰后若是没有解药，会怎么着来着？”
林嵩开口道：“陆思衡，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做证，若无解药，你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你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我凭什么信你。”
洛清枫缓缓起身，哎哟了一声：“腿都麻了，我说，差不多行了，你看看她那张脸，她要没点把握，手里没点把柄，她能那么冷静地坐在这儿喝酒吗？你再看看这屋里的人，哪个是好说话的，哪个能放过你？
陆公子，别僵着了，撂了吧，人命关天，我要是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不吃亏，你说呢？”
陆思衡环顾一圈，仍有犹豫，林嵩趁热打铁道：“你要是不信，可以等着，陆家的账本很快就会送来。可到那时，洛清芷跟你谈的条件就没这么简单了。”
“账本？”
“是，账本，陆大人手里的账本，他要用账本换你，准确地说是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还有你哥，他真的来过，否则，洛清芷不可能知道他的存在。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话，他是你哥，你比我了解他。”
陆思衡听到这儿，心中已有决断，又看洛清芷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不再犹豫：“给我松绑，我要洗澡，喝水，吃饭。”
严齐轻笑一声：“来人。”
影卫随即进门：“公子。”
“带陆公子沐浴，好生伺候。”
“是。”
影卫带陆思衡离开后，洛清枫第一个开口：“你们的事，我不插手，但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洛清芷抬起眼眸：“这里没外人，说就是了。”
“家事，还是单独聊聊的好。”
洛清芷一言不发，她似乎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严齐看了看两人的脸色，识趣道：“我们先走，你们聊。”
洛清芷面无表情地起身：“不用，我们出去说。”
向潼跟着站起身：“孩子睡了，我先带他回去，陆思衡的事，你们商议，有需要跟你林三哥哥说。”
洛清芷：“多谢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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