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0章 怎么感觉像是在约会

“阁下不也曾见过，[纷争]泰坦的人类正身么？”

女王法吉娜望着簇拥在身边的海妖们，虚弱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舍与悲痛：

“我的小鱼们，你们游动的身姿…还是如此的欢欣灵动。”

“这让我…多么不忍向你们宣读王国即将面临的不幸……”

“我曾以为…凭借我的权能，可以将那侵蚀世界的黑潮一饮而尽……”

“但，再深邃的酒杯也终会有满溢的一天…我的身躯…我的灵魂…已无法容纳更多的泥泞与污浊……”

海瑟音轻轻摇头，眼中含着泪光，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充满力量：

“我的母亲，不必忧心。我们都是海洋的孩子，继承着您的力量与意志。我们会为您分担这份沉重的宿命。”

旁边的小海妖们也纷纷附和，声音稚嫩而坚定：

“我们会接过您的职责，齐心协力，驱散那黑色的潮水！”

“我们会修好您承载污秽的圣杯，接下那诅咒的侵蚀！”

听着她们天真而勇敢的声音，女王不由发出一声悠长而悲凉的叹息：

“我的鱼儿们，待到[纷争]的长矛降临，你们便可隐退……”

“我向你们允诺，地上的城邦…会为你们举办一场无休无止的、永恒欢愉的宴会……”

“这便是我…你们无能的母亲…所能给予你们的…最后的恩惠……”

紧接着，宫殿内的景象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般剧烈模糊、卡顿。

随后，女王、海瑟音以及所有海妖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空旷、开始显得破败的宫殿。

来古士冰冷的补充适时响起，为这段回忆画上句点：

“历史的真相是：法吉娜最终在深渊中彻底沉沦，无尽的醉意与疯狂注入黑潮，为整个翁法罗斯带来了最初的疯狂源泉。”

“而她的眷属，海妖们前赴后继，徒劳地寻找着泰坦破碎的碎片，直至她们的身躯被黑潮腐蚀，化作海底的枯骨……”

“她们至死，都坚信着能迎来那场永恒欢宴。”

“继续观赏吧，[救世主]，这悲剧…还远未结束。”

没了海瑟音领路后，颜欢只好一个人在这座开始显得阴森的宫殿里行走。

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象开始加速衰败。

宫殿那华丽的墙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斑驳、老化，边边角角不断落下簌簌的砂砾与灰尘，精美的浮雕开始剥落，甚至部分结构开始轰然坍塌。

浓重得令人作呕的黑潮气息，如同有生命的毒雾，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绝望而痛苦的哀嚎声。

“海列屈拉…我的尾鳍被恶鬼啃噬，再也无法游向远方……”

“海列屈拉…我的鳍被粘稠的黑泥彻底浸泡、腐烂…再也无法随你在月光下起舞……”

前方，断壁残垣间，再次出现了海瑟音的身影，以及几名瘫倒在地、奄奄一息的海妖。

那些海妖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不祥的黑色斑纹，鳞片脱落，露出下面溃烂的血肉。

海瑟音跪在她们身边，脸上写满了焦急、心痛与无助，她紧紧握住一位姐妹的手：

“姐妹们，不要放弃！坚持下去！别忘了…别忘了女王为我们许诺的欢宴！那场永恒的盛宴还在等着我们！”

那位濒死的海妖艰难地摇了摇头，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声音微弱如同游丝：

“我没有忘记…海列屈拉…每一晚…它都会出现在…我们的梦中……”

“我梦见…那城市…是多么的美丽辉煌…璀璨的灯火…穿透了幽暗冰冷的海底……”

“我梦见…陆地上的孩童…将编织好的花环…亲手戴上我们嶙峋的骨角…诗人们…在传唱着…海妖护佑世界的…伟大功绩……”

“只是…只可惜…我们……已无法…亲自远行…去往那片大地……”

渐渐的，在颜欢的注视下，那些濒死的海妖们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她们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蠕动、隆起，原本秀美的面容扭曲，牙齿不受控制地飞速生长、变得尖利……

最终，她们撑破了属于‘海妖’的形态，在痛苦的嘶吼与骨骼变形的咯吱声中，变成了数只狰狞的、只剩下吞噬本能的鱼形怪物。

她们的眼神浑浊，口中发出无意识的、沙哑的嗬嗬声，依稀还能分辨出几个残破的音节：

“宴会…歌唱…海列…屈拉……”

海瑟音望着这由亲密姐妹异化而成的恐怖景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震惊、恐惧、悲伤、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来古士那毫无波澜的讲述，如同为这场惨剧敲响的丧钟：

“看，这就是拥抱[毁灭]的最终形态。”

“海妖们被黑潮彻底侵蚀，血肉腐败，灵魂扭曲，最终…沦为了此世黑潮的一部分，化为了散播毁灭的造物。”

只见海瑟音浑身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看着那些曾经一起歌唱、一起嬉戏的姐妹，如今变成向她蹒跚走来的怪物，眼中充满了挣扎与痛苦。

犹豫再三，在一声仿佛心碎般的哽咽后，她最终还是含泪举起了身边一柄装饰着珊瑚与珍珠的长剑。

“…再见了，我亲爱的姐妹们。”

“我会完成最后的使命，然后再来为你们…布置一场最盛大的宴席……”

话音落下，锋利的剑尖，携带着无尽的悲伤与决绝，刺入了曾经姐妹的心脏……

来古士那如同冰冷碑文般的声音，为海瑟音的孤独命运做着注脚：

“于是，在无尽幽暗、遍布同胞尸骸的海床之间…只剩下最后一尾清醒的海妖。”

“海瑟音，她在死寂的海洋中孤独地溯游，一次次为她曾经的姐妹举行无声的海葬，同时…寻找着满溢之杯的碎片……”

“这漫长而绝望的追寻，其中大多时间是徒劳无功的自我折磨……”

“前方的道路崎岖不平，我们可以略过这无意义的煎熬，动用[岁月]的神力，将其修补。”

颜欢抬头，前方的道路确实坍塌了大半，上面掉下来的碎石还将其堵塞。

但透过缝隙，他看到在道路的尽头，灵水盆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点小破路还要用岁月的力量来修？我看你可以跟白厄坐一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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