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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0章 对付李斯特的可不是我黑斯廷斯,而


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警务专员委员会。

    单是看这个名字,很容易会让人认为这不过是内务部下属的常设咨询机构,就像是许许多多内务部的下设机构那样,是用来养闲人、吃闲饭,并通过这些喂到闲人嘴里的闲饭,来搞利益交换和政治腐败的。

    当然了,我不能否认,在内务部中确实存在类似的海量个例。

    但是,起码警务专员委员会并不是这样的组织。

    甚至于,在白厅设置的一系列委员会当中,警务专员委员会的重要性也仅次于贸易委员会、海军委员会、军械委员会和济贫法委员会。

    在内务部的行政文件当中,警务专员委员会被描述为:由内务大臣监督的内务部下属常设咨询机构,建立的初衷是为了协调警务工作与外交安全、邮政运输及火灾防御等跨部门事务产生的冲突。

    虽然警务专员委员会的主席职位由内务大臣约翰·罗素勋爵兼任,但是与大部分委员会的主席同理,罗素勋爵在这里只不过是挂个名而已,再加上冷浴场事件后,内务部对警察事务的直接控制力有限,而大臣又不可能每天处理警务细节,所以大伙儿都清楚,如今这里的话事人是秘书长亚瑟·黑斯廷斯爵士。

    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我把另外两位委员给忘了。

    亨利·霍布豪斯作为前内务部的常务次官,在体制内备受尊重,但他毕竟是个早就退居二线的老官僚,实在是没有和亚瑟爵士斗法的兴趣。

    而查尔斯·肖爵士呢?

    这位自西班牙战场归来的军官倒是个踌躇满志的少壮派,可是,奈何苏格兰场的话事人罗万厅长横竖就是不甩这位资历不如他的陆军军官。

    众所周知的是,在英国警务工作中,苏格兰场的份量起码要超过一半。

    当然,这倒不是说其余市郡的警务工作就不重要了。

    而是地方警察局的财政预算都是由地方政府自行承担的,地方警察吃的不是中央财政的饭,因此对于来自警务中枢的命令自然也是看着来。

    正因如此,久而久之的,在警务专员委员会当中,就形成了伦敦大都会区的工作集中向亚瑟·黑斯廷斯爵士汇报,而地方上的事情则先报到查尔斯·肖爵士那里,然后大伙儿再集思广益。

    唉呀,警务专员委员会的委员哪里有什么地位高低,只不过是分工不同,大家都是在为大不列颠的警务工作做出努力嘛。

    但是,同样是做警务工作,有的人可以成天做出政绩、交出成绩,有的人则天天碰壁,致使内务部推行的警务改革在地方上迟迟推进不下去。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工作没有高下之分,但是工作能力却有天壤之别!

    说明了有的委员在其位不谋其政,女王陛下将如此重要的职责交到他的手上,他不止对工作不上心,还敢在工作岗位上公然躺平!

    对于这样腐化、堕落、没有担当的官员,尽管出于绅士体面,不宜在会上进行批评点名。

    但是,我依然希望借此机会,提醒他警钟长鸣。

    查尔斯·肖爵士,你觉得这话说的有没有道理?

    内务部会议室的大门,在常务次官塞缪尔·马奇·菲利普斯那句“会议到此为止”落地后,缓缓开启。

    查尔斯·肖爵士收起摆在面前的文件,低着头离开了座位,那张历经西班牙内战战火的面孔上半点血色都不见。

    忽然,他抬起头望向菲利普斯,动了动嘴唇,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今天菲利普斯在会上虽然没有一句话提到他的名字,但每句话听起来都像是在戳他的肺管子。

    像是什么:

    警务工作,不是阅兵。纪律的价值不在姿势端正,而在于命令能够被执行。

    军人可以失误,但事务官不行。日不落帝国的秩序不是靠军功章维系的,而是靠文件、程序与理性。

    我不敢指望每位委员都精通行政学,但我希望他们能够知道,文件的签名意味着责任,而不是荣誉。

    在会议过程中,肖无数次想要和菲利普斯掀桌子,但他终归明白自己既不是法国军人,也不是俄国军人,而是英国军人。

    在英国,军人和白厅作对,可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威灵顿公爵,在面对白厅时也不止一次吃瘪。

    在半岛战争期间,由于《辛特拉公约》,白厅甚至大老远的把这位常胜将军调回国,接受辛特拉委员会的调查。

    而在他凭借托雷斯·韦德拉斯防线成功阻挡法国元帅马塞纳的推进时,他要求的军费却被财政部和军需部门以“账目未核”为由,一再克扣、拖延,以致于威灵顿公爵的军官们不得不赊账补给。

    愤怒的威灵顿公爵为此不止一次在信中怒斥白厅,他直言:“与财政部斗争的麻烦,远胜于和法国人作战。”

    不过最让威灵顿公爵感到不满的,还是当年他在维多利亚战役中大败法军,打算越过比利牛斯山脉攻入法国本土时,被外交部勒令暂缓推进,以免破坏英国正在与波旁王室进行的秘密复辟谈判。

    而这样的情况,在威灵顿公爵功成名就当上首相以后,也没有太大好转。

    亚瑟就经常听老公爵抱怨白厅经常会对他的命令故意拖延,财政部甚至多次拒绝执行他未签名的财政拨款,以致于公爵时常感叹:“他们宁可与内阁作对,也要遵守他们那套规章程序。”

    不过,这些抱怨也都是七八年前的老黄历了。

    在几年前的皮尔内阁时期,威灵顿公爵倒是认认真真的遵守起了书面批准制度,虽然这样做很没有他想要的效率,但起码程序上终于让白厅满意了。

    就连威灵顿公爵这样的人物都被白厅的官僚们“驯化”了,势单力薄的查尔斯·肖,确实没有向内务部常务次官叫板的本领。

    在肖离开会议室前,他几乎是本能地敬了个军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至于亨利·霍布豪斯那边,这位前任内务部常务次官、现枢密院顾问官几乎整场会议都在打盹。

    待到会议室的人群散去,他才缓缓睁开了眼,望着桌上那杯已经冷透的茶,叹了口气。

    他慢慢站起身,拄着手杖走到菲利普斯身边:“我看啊,是该让年轻人多动动笔,我这个老家伙就不多参与了。”

    菲利普斯连忙站起身,罕见地放缓语气,脸上也带着笑容:“阁下,能与您共事,是本部的荣幸。”

    “荣幸?我都已经荣幸二十年了,就让我解脱解脱吧。”霍布豪斯笑了笑,把那枚磨得发亮的怀表塞进了上衣口袋:“万幸我这把老骨头还走得动内务部的楼梯,塞缪尔,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咨询我们年轻的秘书长亚瑟爵士吧,送行就免了。”

    菲利普斯毕恭毕敬地目送着霍布豪斯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直到确定老上司真的走了以后,他才转过身,看向仍旧留在原位、低头整理文件的亚瑟。

    “亚瑟爵士。”菲利普斯伸手挽留道:“请多留一会儿。”

    亚瑟没有动,只是轻轻抬起头。

    相较于不敢和菲利普斯叫板的查尔斯·肖,亚瑟倒没有那么畏惧这位内务部行政体系中的话事人。

    毕竟,他不是肖那样的孤家寡人,如果内务部想要绕开他指挥苏格兰场,那确实有些难度。

    毕竟从合法性上来说,警务专员委员会的创设,本就是议会为了防止内务部职权太大,所作出的制衡之举。倘若内务部越级指挥,不止会让议会不高兴,也不符合白厅官僚们的程序底线。

    而从影响力上考虑,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位可以媲美亚瑟在苏格兰场地位的人,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哪怕内务部再不爽他在警务专员委员会的独断专行,也只能先忍着。

    甚至于,为了安抚好亚瑟,菲利普斯还在会议上公开力挺亚瑟,打压想从他手里争权夺利的查尔斯·肖。

    虽然在亚瑟看来,菲利普斯这么干未必是什么好心,因为他在警务专员委员会的地位本身就安稳的很。菲利普斯这么羞辱查尔斯·肖,反倒有激起二人矛盾的嫌疑。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在表面上,菲利普斯看起来是支持他的。

    但菲利普斯就算不支持他,其实亚瑟也不放在心上,因为他脑袋上还顶着非常驻侍从官的宫廷头衔,并不是单纯的白厅事务官。

    虽然菲利普斯名义上是他的上级,掌握着他的人事任命权。

    但实际上,亚瑟的人事任命权究竟掌握在谁的手里,这可没人说得准。

    甚至于,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他的未来究竟在不在内务部,也没人能闹得清楚。

    菲利普斯轻轻地合上那本厚厚的会议记录册:“亚瑟爵士,我知道你近来在白金汉宫忙得不可开交,女王陛下的音乐会,应该已经列入苏格兰场的安保日程了吧?”

    亚瑟微微点头:“委员会那边的批文我昨晚刚签完,如果您担心调动上的手续问题,我可以让苏格兰场今天下午把方案再送一份去您办公室那边。”

    “不,不是这个意思。”菲利普斯轻轻摆手道:“事实上,安保方案我今天一早就收到了,委员会的安排一如既往的妥帖。只是,伦敦这些天要迎来的,不止是一场宫廷音乐会。宫务大臣办公室那边的出席名单我看过了,李斯特、肖邦、塔尔贝格、施特劳斯等等……还有紧随而来的十场李斯特独奏会,各种流言、记者,以及狂热的观众。”

    亚瑟倚在桌边,身为内务系统的老干部,他怎么能不明白菲利普斯的意思呢。

    “您是怕届时有人会组织人手闹事吧?”

    菲利普斯见亚瑟主动提及,也不再隐瞒,他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薄薄的备忘录,推到亚瑟面前:“昨天下午刚送来的汇总,几位老熟人又露面了。”

    亚瑟低头扫了一眼名单,正如菲利普斯所言,上面全是老熟人。

    名单里出现的五名下院议员,全都是在苏格兰场挂了号的人物。

    爱尔兰民族主义领袖,丹尼尔·奥康奈尔。

    激进自由派领袖,以独立候选人身份胜选的约翰·鲁巴克。

    支持工厂改革、反对新济贫法、主张改善教育和宗教解放的兰开夏棉纺厂主查尔斯·欣德利。

    曾经担任过塞拉利昂总督,支持普选、自由贸易、反对谷物法的退伍军官托马斯·汤普森。

    以及爱尔兰“佃农权利”运动的领导者,爱尔兰地主威廉·克劳福德。

    而除了这几位议员以外,名单上还有不少亚瑟的老“朋友”们。

    像是曾经被亚瑟抓去蹲了几个月号子的《穷人政治月刊》创刊人赫瑟林顿,大名鼎鼎的社会改革者罗伯特·欧文,《纪事晨报》的记者弗朗西斯·普莱斯等等。

    不消多说,看到这些名字凑在一起,就知道他们肯定在谋划什么能给苏格兰场增添工作量的事情。

    事实上,亚瑟比菲利普斯更早收到了相关消息,但他却并未对外宣扬此事。

    因为他实在是不愿意在这个以激进自由派因为布鲁厄姆勋爵即将结束政治生命的节骨眼上,继续对他们痛下杀手。

    况且这些激进自由派的政治画像在很大程度上与伦敦大学的支持者是重叠的,甚至于有相当部分原本就是伦敦大学的学生、教师和赞助人。

    而根据目前亚瑟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貌似只是成立了一个名为“伦敦工人协会”的组织,而前几天他们在不列颠咖啡馆举行的那场聚会,则是为了签署了一份名为《人民宪章》的文件。

    而根据警务情报局的线人汇报,虽然伦敦工人协会中存在暴力派,但是目前占据多数的依旧是道义派,大部分人至少在现阶段并没有煽动暴乱的想法,而是希望能向议会请愿。

    不过最让亚瑟感到安心的,还不是道义派占据上风,而是这个协会由于准入门槛的问题,现在依然维持着相当小的规模。

    根据线人的报告,鉴于此前维系类似团体所遭遇的挫折,伦敦工人协会为了防止重蹈覆辙,即便是真正的劳动阶层,未经严格审查也不得加入。大部分入会申请经常遭到拒绝,或者被搁置以待进一步调查。协会宁愿保持规模精简,也不愿降低成员质量,抑或是冒派系分裂的风险。

    除此之外,由于协会会费高达每月1先令,这笔不小开支也使得许多申请者不得不忍痛割爱。

    亚瑟将那份名单翻过来放在桌面上,虽然他明知道这帮人没威胁,但既然菲利普斯开口问了,也就由不得他做文章了。

    “白金汉宫的音乐会倒是可以把他们挡在外面,但如果他们要在李斯特的独奏会上鼓动人群,那即便不吵不闹,举几块标语、散些传单,就能把事情闹上《泰晤士报》的头版。”亚瑟语气平静道:“苏格兰场如果贸然驱散他们,媒体就有文章可做。要是袖手旁观,议会里的在野党议员又要跳出来质问内务部的失职。不管怎么做,都不讨好。”

    菲利普斯眉头微蹙:“所以你想怎么处理?”

    “监视当然不能停。”亚瑟将手指并拢,轻轻敲击桌面:“但最好的办法是把他们的舞台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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