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0章 求援 主意
明媚的日光洒下,清风徐徐带来些许凉意。
鸟雀从半人高的草地飞起投入远处树林不见,不多久地面开始轻微震颤,轰鸣的马蹄声在天空下炸响,一路踩踏草地沙石扬起漫天尘土。
宋军特有的绯红色衣甲在烟尘中随着坐骑上下摇晃,岳字大旗被气流拂过,舒展不定。
“快些,再快些!”
岳飞在战马上焦急怒吼,连连打马加鞭,王贵、张显两个知他心急,只能连声催促士卒,后方的宋军骑兵呼喝连连咬牙跟紧。
不知多久,转过树林的众人眼中出现一黑影,岳飞大喜:“前方就是芜湖,快,好似还未有齐军攻城。”
五千宋军骑兵“驾——”呼喊不断,加速前行,只是到能看清城池像貌,岳飞、王贵、张显三人的心中猛然一坠,不由自主收紧缰绳。
视线之中,城头上的绯红宋军旗帜换成了黑红两色的齐军旌旗。
“这……”张显有些吃惊,拉着缰绳,任凭战马在原地兜转一圈:“如何这般快就挂上齐军战旗!”
“鹏举!”王贵叫了一声看着他:“怎办?”
岳飞眼神有一瞬间的迷惘,四下扫视着城池周边情况:“没有攻城的痕迹……”,心中隐有猜测的握紧拳头。
四周骑兵拉着缰绳,气氛有些沉闷,却仍是没有人催促,都在等着前方的将军下达新的将令,也就是这伙人在此驻足期间,远处城池中传来一阵号角声音。
岳飞、王贵、张显三人一惊,眼见那边城门打开,轰鸣的马蹄声传入耳中。
岳飞脸上神色变换一下,一勒缰绳:“走!此时非是与齐军纠缠之时,退往当涂!退往当涂!”
王贵、张显两人也不想在齐军登陆的地方与其交战,此时听他将令心中舒出一口气,连忙呼喊一声“撤!”“撤!”,这些宋军铁骑开始转变方向,向着州治之地奔去。
后方,齐军的骑兵凶猛的奔出三里地,前方穿着银甲的杨再兴举起胳膊“停!”,身后骑兵缓缓的收住冲势。
“算他们跑的快。”杨再兴哼哼几声:“来人,快去向牛皋将军传讯,就说宋军已撤,让他不用包抄过来了。”
“喏!”
不久,齐军骑兵退回芜湖,城门再次暂时关闭。
“这么说,这太平州就剩下州治一地了?”
吕布看着返回的杨再兴牛皋,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先将城中俘虏集中起来招降编入我军,留下五百步卒守城,传令上官义,领步卒三万北上攻当涂。”
“另外你两人即刻出发,传令王寅、石宝绕道东北,包抄当涂后路。”
“传令水军,让他们通知奚胜部快些渡河,令去往扬州告知縻貹,大军已经南渡。”
传令兵走后,王政、李助将最近发来的战报收起来,后者起身:“陛下,臣往年游历之时,知这江南之地秋季多雨,若是爆发山洪,则会造成天灾人祸,如此当禁止军中将领在低洼处驻扎军营,以免被人所趁。”
“就依卿所言,传讯军中将令,驻扎之时注意地势高低。”
在城中的将令旨意接连由令骑传出,集结的兵马在过午之时冲出城池,一路向着北方前进。
……
话分两头,岳飞一路紧赶慢赶,率领骑兵奔往当涂,到达时候已经是两日后的黄昏,此时已经差不多是人困马乏,看着城头还在飘扬的“宋”字大旗心中松一口气。
战马在缓缓减速,马背上,王贵看着紧闭的城门皱起眉头:“大白天关什么门,还没到时辰呢。”
“嗯?”岳飞正自想着接下来的战事,听他一说,连忙抬头去看,猛的一拽缰绳:“停下!快停下!”
后方骑兵不明所以,却还是依着将令拉停战马。
“鹏举,怎么了?”后方张显上前,看看城头:“当涂近在眼前,怎地……”
“事情不对。”岳飞伸手轻轻抚摸一下有些不安的战马,目视前方城池:“城头的守军呢?”
一众骑兵齐齐看过去,正望着一道身影扛着大刀站上城头指着他:“岳飞,当涂已经归齐了,你此时若降,我还可以帮你说上几句好话。”
他旁边站着的人正是张用,他二人自夺了步军一路前往当涂骗说要来帮忙驻守,进城就将守将与知州砍死,顺势控四门,城中的官吏早就因为官家被掳走而没了主心骨,如今见有人反乱竟也不做反抗,任凭两个人将他们绑了,静等齐国大军到来。
“岳统制,想不到我现在站在这当涂城头吧?”王善小人得志的笑眯眯看着下面的岳飞:“当日你夺我寨兵,今日我夺你城池,你是什么感受?不妨说来让我听听。”
“无耻小人!”王贵在城下大吼,一手指着他:“你个死娘的腌臜货,当日真该将你脑袋砍下来塞你皮燕子里。”
王善顿时面色拉下来,手指着下面:“王贵,直娘贼,往日你对我态度恶劣,如今竟然还敢逞强。”,挥一下手:“老子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走!”
岳飞手中长枪一摆,策马狂奔起来,周围“杀——”声陡然炸开,数千伏兵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远方,齐军的受命攻击当涂的骑兵也从芜湖方向推了过来,踩出轰隆隆的沉闷声响。
“王善!张用!今日所赐,来日奉还!”
黄昏的天光里,举着漓泉神枪的身影骑在战马背上,带着骑兵向着没有伏兵的地方冲了出去。
马蹄声轰鸣,有举着“杨”“牛”的兵马追了过去。
而出现的伏兵,向着远来的兵马举起了白旗。
……
季秋上旬,齐军夺太平州,当地多处城池没有战心投降,吕布领兵入驻当涂,只等后方奚胜兵马到来即刻攻略江南。
战争的阴云笼罩江南大地之时,长江上的水战也在发生变化。
江宁府西面的牛邦喜晚了一天得知齐军已经过江,顿时吓的收紧战船,齐齐往江宁府而回。
刘梦龙在东边与危昭德打的不甚顺利,接连有战船被海湫船击沉,又被危昭德、李俊找到机会,用小船载着猛火油诱他攻打。
等油在水面散开,当下射出火箭点燃了水面,烧了刘梦龙三十多艘战船,宋军吃此败仗撤回江宁州水寨。
而在扬州的縻貹则是率着大军趁机渡江,当日将丹徒围了起来,日夜不停攻打。
此时江宁州的吕颐浩正忙于寻找赵构,安抚战败的刘梦龙,手下多位统制带兵未回,正是焦头烂额之时,当东面的消息过来,他在州衙正在处理公文,从润州跑来的人,身上血迹已经干涸,大片大片血污凝固在甲上,模样甚是凄惨。
“吕相公,丹徒被围,我家将军应对甚是艰难,还请相公发兵相助。”
那送信的是润州军中一名颇有勇力的都虞侯,原本也有几人随他一起,但在来的途中被北地军斥候、骑兵追杀,就剩他一光杆儿,看见拿着笔坐在书案后的吕颐浩顿时哭了出来。
“……我家将军守卫丹徒日夜巡视,那北贼的大军突然过江杀向城下,不少百姓村庄遭殃,范将军本想出城迎战,又怕北贼过江军队从另一侧袭击,是以只能在城中迎战,相公,那縻貹三面围打,只留面向长江的北门,我军……我军已经没有退路了啊!”
州衙之中鸦雀无声,吕颐浩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哭诉的身影,片刻放下手中毛笔:“丹徒……是范琼在那守着吧?我记得守城物资甚多,如何就扛不住了?”
那都虞侯抬头看看他:“……官家失陷,大家都……”
“……知晓了。”吕颐浩头疼的捏捏额头:“你先下去休息,我即刻派出兵马……”
持续的话语刚刚落下,陡然被一阵脚步声打断,随后推门的声音“咣当!”传入耳中,一名满身尘土的骑士过来:“报,禀吕相公,太平州被齐军占据,齐国皇帝亲自入住当涂,大军云集,怕是将要杀过来。”
吱嘎——
“你说甚!”
猛然站起的吕颐浩将身后座椅挤出去半尺远,赶忙从书案后方绕出来:“吕布在当涂?”
“千真万确。”那骑士点点头:“我军统制岳飞本意想要领兵抵抗齐军进入太平州,未曾想,太平州的城池、木砦接连投降,好不容易领着五千骑兵跑出那边齐军的巡视范围,为让相公知晓,特命小的前来告知相公。”
“糟……”吕颐浩神色大变:“我前日派出援军前往当涂,可曾看见?”
那骑士脸上神色有些尴尬:“我等为躲避齐军骑兵追袭,绕了个远路,也不知如今那边情势如何。”
吕颐浩深吸一口气,连忙跑去门口:“来人,立刻派出斥候往太平州,查探那边军情如何,若是张统制还未曾与齐军接战,让他快速回来。”
天光之下,有士兵快速奔出,吕颐浩方才回头让两个报信的人都下去随即又令快马向临安方向求援而去。
……
百丈山西北,溪水东岸,有人望着天空犯愁。
韩世忠领着众人从临安出来之后,派斥候打探周围情况,虽是听闻城中人对赵构被掠走感到惊慌失措,却还没有打听到江北的情况。
他现在只能先派出骑兵往江边跑,意图过河通知江北大军赵构被他掠走,只是如今长江定然是有人巡航,也不知那些骑兵会不会找到安全的路线过河。
“将军,将军。”
沙沙的脚步声从远处一路传过来,奔跑过来的张起摸一把脸上汗水:“好消息。”
“嗯?”
韩世忠抬起头看向他,玩笑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捡到银子了?”
“不是,将军说笑。”张起连连摇头,向前方指了下:“北面就是宁国城,咱们现在已经进了宣州,那边有些镇子,要不要去下面的村子弄些粮食?”
“弄粮……”韩世忠双眼一亮,噌的站起身:“去村子干什么?那么那些农人一年才能存下多少粮食,当然是去宁国城。”
“啊?”
张起吃了一惊:“可是将军,打宁国城咱们人不够不说,说不得还会被宋军知晓咱们的方位。”
不远处韩庆和、韩常父子闻声走过来:“怎地了?”
“准备去宁国借粮。”韩世忠嘿嘿一笑,随后看着张起:“不必多虑,洒家想过了,咱们打入宁国可以歇息一段时日,发现敌踪就去鸦山,若是后面有宋军跟着,就在那里打上一场,然后转入广德军入湖州。”
看看听的认真的几人:“宋军定然以为咱们抓了赵构迫不及待要过江,肯定想不到咱们还杀个回马枪去别的地方晃悠,等到时候陛下大军渡江过来,咱们再带着赵构去找陛下,这江南之地也就要易主了。”
秋风吹过,带着水汽的凉风扑在人的脸上,韩庆和、韩常对视一眼:“我看或是可行,我等水军不弱,陛下大军过江应是不难。”
韩世忠一拍双手:“好,既然都同意,咱们这就杀去宁国。”
夜晚,大地传来沉闷的响声。
清冷的月光照着江南的原野,银霜洒下,一只只马蹄、战靴奔行而过,踩出轰轰行进的声响,顺着河水朝北边城池的方向过去,一支支火把光照下,将校发出催促的声音。
“快!快!”
“跑快了些,宁国那边有的是粮草,到时候可要饱食一顿。”
人群中,几道身影狼狈的跟在一辆马车旁边,面色有些蜡黄的赵构坐在车板上,双手抓着有些松动的木栏,看着跟着的身影露出苦笑:“这些北贼似乎要把咱们当成筹码了。”
“官……官家勿……忧,呼呼……”朱胜非喘着粗气,只觉得喉咙发甜,两肺烧的火辣辣的疼:“臣……臣拼死……拼死不让他们……呼呼……”
“好了好了,藏一的心思朕知晓了,你还是莫要开口说话了,多留些力气奔跑就是。”
赵构有些不忍,这些齐军就给了一匹马拉着个不大的板车让他坐着。
别说什么夺马而逃的话,周边五百骑兵人人配着手弩硬弓,真要是有异动,他估计不是自己成了刺猬,就是那马身上扎满箭矢,就以齐军对他的小心程度来看,后者的可能性确实要高上不少。
至于其余的俘虏甭管官职高低都只有跟着跑动的份儿,赵构眼见自家宰相年老体衰还要跟着急行,饶是他如今心情不佳也有些不忍。
朱胜非在车后感激的看他一眼,喘着粗气奔行。
不久,有停下的命令传来,军中将令要刘正彦上前。
赵构不怀好意的看眼那边有些懵神的将领,又有些可惜的看看苗傅,暗忖怎么只是一个人叫过去,这两个亡八应该一块被北地的蛮人砍死才是。
夜风拂动,刘正彦艰难的跟着前方士卒来到中军处。
韩世忠骑在马上,将目光投向他,问出这段时间他最想听到的话:“你等可愿降齐?”(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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