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9章 渡江 内讧
“让他进来。”
大帐中,坐在主位的身影向着旁边看了看,那里本来低着头的人顿时抬起,烛光下,王寅、石宝的模样正映入人的眼帘。
须臾,有脚步声从外面走进来,身材精悍的陈箍桶看着相熟的面孔先是眼神一亮,随后赶忙推金山倒玉柱般拜倒下去:“江南野人陈箍桶拜见皇帝陛下,大齐万寿。”
“此乃军中,不需多礼。”
吕布目光看向王寅、石宝,见两人同样都带着兴奋神色,见他看过来连连点头,知晓不是前来哄骗的主儿,有些好奇的看着谢恩站起的身影:“你今次来所为何事?”
“小人前来是奉上现在江南军情。”陈箍桶不敢怠慢,连忙叉手而立:“如今江南皆知,皇帝赵构被贵军掳走,如今处于群龙无首之中,诚可谓过江进攻的好时机。”
吕布眼中精光一闪,身姿坐正了一些。
那边陈箍桶继续说着:“江宁府以西的江段都是新兵,战船一百五十七艘,统制牛邦喜,然亦是因为江南东路安抚制置使兼知江宁府吕颐浩之命,此人将战船分开,又以州为界,每州对应的江中有军指挥使一人,每隔一段距离设置战船三五艘巡航,向其汇报水面情况,军指挥使再将情况报去牛邦喜处。”
“小人等虽非军指挥使,然领有一船,我那伙伴方七佛、吕师囊两人亦是勇力过人之辈,如今已经将我等负责范围的战船拿下,而我等西面仅只战船九艘,贵军拿下应不费吹灰之力。”
蜡烛发出噼啪的声响,说话的声音沉稳有力,结束时候,大帐中传来一声惊咦:“此言当真?!”
被烛火照亮的帐篷中,王政慵懒坐着目视站在众人面前的江南汉子。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我等都是当年永乐朝脱难之人,与赵宋之间乃是一天二地之恨,三江四海之仇。”陈箍桶拱拱手,语气诚恳:“江南各军州如今是乱成一锅粥,军中也是人心惶惶,陛下,莫要错过此等良机啊!”
吕布打量一番陈箍桶,没有说话,王寅石宝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出来,向首位的皇帝叉手一礼:“陛下,我等当年在江南起义,陈箍桶、吕师囊、方七佛都是文武中栋梁,方七佛、吕师囊更是在宋军必杀之列,我等愿意为此作保。”
吕布笑了一下,挥手示意:“朕没有不信,都抬起头。”,顿了顿,看着前方三人肃容而立,想了想:“朕只是适才在想我北人过江或许不适。”
接着站起身:“不过尔等说的对,现在乃是最好时机,无论是否适应都要奋力一搏。”
“传朕旨意,全军四更起床用膳,五更出发,于水寨集结,王寅、石宝,你二人为先锋,先率三千狼骑四千步军过江。”
王寅、石宝大喜,连忙用力抱拳:“喏!”
“传令杨再兴、林冲、唐斌为第二梯队,翟进、翟兴、牛皋为第三梯队,其余众将随朕中军而动。”
“传令奚胜,令其在和州的水军佯攻牛邦喜吸引其注意,主力兵马前来这边过江而行。”
“诸位——”
目光扫视过帐中的文武:“战争,开始了!”
“喏!”
帐中众人神色顿时兴奋起来,吕布叫来当值的宿义,准备了些吃的喝的,陈箍桶、王寅、石宝三人许久未见,如今知他与方、吕二人有投效之意,也是尽量将话题往他们三人身上扯,倒是让吕布知晓不少情况。
只是夜色已是不早,众人明日还有要事要做方才没有喝的烂醉,事后也是王寅、石宝两人带着陈箍桶去往自己帐中歇息。
王政、李助看着三人出去走远,后者方才看向吕布:“陛下信这人所言?”
“朕更信朕的将军们。”
吕布起身,转头看了两人一眼:“南渡的将领有韩世忠这等心思活泛善战无前之人,也有武艺高强如卢俊义、徐宁那等悍勇之辈,其余关胜、韩庆和韩常父子都是沙场打过滚的老将与新锐,这么些人穿着宋军的甲胄说着宋人熟悉的官话、方言,就算是朕知晓了也要头疼如何应对。”
大步向着中军大帐外走着,举起手向后挥了挥:“都去休息吧,马上出征了!”
后方两人躬身施礼,随后跟着走出,灯火通明的大帐瞬间熄灭火光,暗了下来。
季秋癸酉,四更,峨眉月挂夜空。
无为军处的齐国大军军营灯火通明,有些凉意的夜风在流转涌动,黑暗的原野延绵的火光组成长龙,跑动的一道道人影、骑马的轮廓之中,不时传出“快些!”“跟上!”的爆喝,向着前方灯火燃起的水寨而去。
看守水寨的贺重宝没有怠慢,早已经让无为军的水军准备好,这些人都是宋军投降过来的,两军对战可能不如北地士兵勇猛,但是面对同样是宋人且是新卒的宋军水军那说不得就是另一个场面。
水寨中,火把、篝火的光亮延绵汇成一片,有人群持着火把过来,为首的正是王寅,他朝着贺重宝拱拱手:“贺将军辛苦,接下来看王某的了。”
“随我前去战船就是。”
贺重宝伸手一引,两人身上甲胄发出轻响,一队队穿甲戴盔的身影跟着前行,长长的渡桥上,举着火把的水手在进行航行前最后的准备。
“这边八艘战船乃是为攻击西边宋军水师在做准备。”贺重宝手指一边,随后开口:“将军等人随着运输船只过去,只是要当心,今夜风大浪急,上了船或会不适。”
王寅哈哈一笑:“贺将军多虑了,王某乃是江南出身的,早些年乘船泛舟乃是常事,今夜这点儿风对我不算什么。”
“倒是忘了将军非是北地出身。”贺重宝苦笑一下:“我军中士卒都是北边土生土长的汉子,从我往下,上了船就如被揪住后颈的野猫,没一点儿反抗之力,船上的船舱、甲板都要在我们下船后擦洗三五遍。”
王寅苦笑,听着他好奇问道:“王将军麾下士卒莫不是都已经熟悉水性?”
“哪儿能啊。”王寅叹口气:“军中勉强过半之人不会在船上呕吐,剩下的……”,缓缓摇摇头,接着振奋精神:“不过今次选取的都是适应舟船之人先过,王某以为,只要水军行进顺利,我这边也是没有问题。”
贺重宝看看他,抱拳行了一礼:“祝将军旗开得胜!”
王寅一拱手:“借吉言!”
两人说话之间,兵马行进未停,上百艘用来运输的船只上不多久就满是有些忐忑的面孔,王寅与贺重宝话别,高亢的声音在黑夜响彻:“起程,渡江!”
……
夜风夹杂着秋日的凉爽,一支支划桨破开黑亮的水面荡起波纹,数艘沙船分开水面拖出长长的痕迹,站在船头的石宝并未着甲,身形站在江风里依然挺拔。
风吹过来,今夜有些狂放的身影心情大好的对身后的陈箍桶说道:“好久没见着方兄与吕兄了,可惜现在也不是聊天的节骨眼儿,等事后可要好好和他们喝上几杯。”
远方,平静的水面同样荡起涟漪,一艘宋军战船悄无声息的在水面上随波晃动,燃着的火把似乎是在指明着方向,后方有两道黑影亮着,。
“方兄和吕兄就在那边了。”
陈箍桶说话之间,那边战船上有人挥动手臂,船只驶过的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传过来:“石宝,你个狗娘养的还活着啊!回头来老子这里喝酒!”
“方七佛!滚你的蛋,少说丧门话!”石宝在船头跳起,随即豪迈开口:“将酒准备好,回头兄弟们一起痛饮!”
破浪的水声从船过的时候发出,一道“好!”的回答传入耳中,船头如今的北地将领笑了起来,只是在黑暗之中举起手挥了一下。
一艘艘船只裂浪而过,船上的士卒在检查自己的兵甲,石宝伸手将铁盔扣在脑袋上,让后面的亲兵过来给自己披甲,看一眼陈箍桶:“一会儿可要跟好了,战场上老子可分不出心来关注你。”
“放心好了,我也是上过战场的。”
……
宋军船只上,满身是血的方七佛、吕师囊并肩而立,前者摸一下肩膀上的伤口,嘿嘿一笑:“这亡八,现在怕是官职不小了。”
吕师囊摸一把长须,皱眉看看手心不知何人的鲜血,在衣甲上擦擦:“那不正好?将来入朝有人庇护了。”
……
天色变得青冥,东方泛起鱼肚白,已经能够视物的天光下,运输兵马的船只靠在岸边。
王寅骑上转山飞,拎着长枪在军中奔走,不少平日里的悍卒软脚虾一般站不起身子,纵然心中焦急,王寅还是在轻声安抚着人心,等这些骑兵、步卒缓过来,已经是一炷香时间以后。
兵马行进的烟尘再一次在这江南大地由北边的军马扬起。
繁昌城下,城门处的宋军如往常一般打着哈欠看着抱着长枪依靠在门口看着进城的百姓。
做为底层的士卒,他们对上面发生的事情也是心中有数,只是当兵吃粮的纵然有所想法,也影响不了上面诸位相公的决定。
搓搓鼻子,擦去流出来的鼻水,这守卫不经意间的抬头陡然停住,远方有烟尘升起,随即轰隆隆的声响正由远及近的炸过来,隐隐约约能看着扬起的黄土中有黑影闪现。
“啊啊……啊!”
脑海中闪过的念头似乎让他失去了语言能力,不断跳着指着远方发出声响。
“刘二狗,你这混账要说什么?”
旁边的人听他叫的聒噪,忍不住开口,随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双眼睁大:“啊、啊……齐……齐军过江了!”
癸酉日巳时末,齐国大将王寅奔袭繁昌城成功,守城的宋军没反应过来即被攻入城中,城中官员措手不及,尽数被狼骑捉住看押,守将赵延寿当即向齐军投降,城中宋军尽数脱下绯红军装选择做了江南投降的第一支军队。
陡然发生的袭城事情,对于在太平州的宋人来说是预料之中,却又是始料未及的。
繁昌城陷落不过半日,吕布中军已经渡过长江,超过七万人的齐国军队在江南之地铺开,休整一夜,浩浩荡荡的向着附近的城镇压过去。
驮着八百里加急的战马飞快跑入远丹阳湖附近的宋军营寨。
岳飞双手颤抖着拿着传来的军情,半晌抬头看着众人:“集结兵马,马军随我去往芜湖,其他人往当涂支援,北贼过江,定然不会只从一地过,和州也有其兵马,定然也会向着这边进军,另外发快马去江宁府与临安,快!”
低沉的号角声在天空下回荡,岳飞披挂停当,喊一句:“汤怀你们即刻启程去当涂。”
一把绰起漓泉神枪飞身上马,张显、王贵、徐经等军中悍将一同随行,带着五千骑兵飞快向着西南行去。
军营中,汤怀看着众人远去默默在心中祝福几句,招呼人传令大军准备开拔,随后叫来张用、王善:“我意咱们现在准备拔营,当涂不算远,今日晚间约莫能到。”
王善、张用对视一眼,前者点点头:“确实,当涂近在咫尺,只是我等就这般过去不成?”
汤怀皱起眉头:“王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误会。”王善摆摆手:“我是说,咱们就这些人过去,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到时候在和州的北贼过江,数万人将咱们一围,到时候想跑也跑不及了。”
“那王将军的意思是要避战?”汤怀眼神不善:“我等忠君报国,如何能惜己身?”
“忠君……”王善陡然哈哈大笑几声:“汤怀你忠的哪门子君,君都被齐军俘虏了,现在龙椅上可有人坐?”
汤怀顿时语塞,心中越加惊怒,有些后悔没有立时披甲,手摸上剑柄:“王善你莫不是要反?”
“王善你什么意思!”
那边张用几乎同时喊出话语,转头警惕的看着王善,亦是手握腰间剑柄,面向他,缓缓向着汤怀那边退。
汤怀见张用退过来,顿时一喜,不疑有他,连忙上前两步,锵——,抽出腰间长剑,指着对面之人:“王善,我就知你这人心思不纯,早知该劝鹏举将你杀死才是。”
锵——
王善也抽出腰间长剑,面色狰狞:“现在谁杀谁还不一定!”
“汤兄弟小心!”张用慢慢退到汤怀身后一点儿。
汤怀先点头,随后冷笑看着王善:“现在我们两个人,外面都是我的亲卫,你如何逃的了?”
王善眉头一挑:“哦?那你叫下你的亲兵,看有几人应之。”
汤怀顿觉不妙,连忙开口:“来人,来人!”
洪亮的声音过后,外面一片寂静,片刻有人扔进来几颗脑袋。
“!”汤怀如何不认识这是自家亲卫的首级:“姓王的,你都做了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反了啊。”王善有些嫌弃的看着他:“老子还能单独过来这边?自然是带着人过来砍人。”,点点脑袋:“你莫不是这里有病,看不出来?”
汤怀脸上涌起一片怒气,通红这脸看着他:“张用,你我合力先将此獠拿下,然后率军去……”
噗——
汤怀慢慢低下头,就见带血的剑尖儿透出胸膛,口中一口血沫喷出,缓缓转头:“呃!张用……你……”
“早告诉你要小心。”
张用冷着脸,手中用力,长剑顿时又向前一截,汤怀身子一颤,“嗬……”一声,腿一软,整个人软了下去。
张用一甩长剑,脸上带着杀人后的戾气:“接下来咱们怎办?去袭击姓岳的后路?”
王善呵呵一笑,长剑归鞘:“当然是遵将令去当涂了。”
张用顿时皱眉:“为何?咱们都反了。”
王善心中皱眉,暗道果然没脑子,怪不得姓岳的那帮人没将你当自己人,口中却是反问:“咱们反了,当涂城里面有谁知道?”
张用一愣:“呃……”
王善摊摊手:“从后面堵那姓岳的功劳大?还是夺城进献功劳大?”
“那自然是,夺城……”张用口中重复着,双眼亮起光芒:“王兄高啊!如此你我也能在齐军中混个出身。”
王善哈哈大笑:“就是如此,不过还有一事,姓汤的还有几个亲信指挥使,咱们把人叫来,尽数宰了方能掌握好这一军。”
张用脸上杀气腾腾,用力点头:“就依着王兄所言。”
当下二人假传将令,招来几个汤怀死忠,一顿乱刀砍死,方才带着军队前往毫不知情的州治之地。(本章完)
(https://www.xxxqq.cc/3/3693/114644518.html)
1秒记住千千小说:www.xxxqq.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xxq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