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全宗供奉
无极殿中,时光仿佛被某种更高法则凝固了。太皇天瘫软在阴阳道纹流转的地面上,连呼吸都成了奢望。这不是寻常的禁锢,而是源自存在本源的“重新定义”。
人皇承运玺,作为统御人族、界定秩序的至高权柄,其本质并非毁灭,而是“敕封”与“归正”。在太古传说中,全盛时期的人皇执此玺,可一言定神人生死,一念划万族疆界。此刻虽因萧禹境界所限与古玺自身虚弱,只能施展一次完整威能,但那一击所烙印的“臣属”印记,已如天道镌刻,不可磨灭。
太皇天感觉自己像是一卷被重新书写的古老典籍——每一行修炼秘法,每一次破境感悟,百万年来构建的完整道基,此刻都被盖上了一枚无形的金色玺印。那印记散发着温润却不容违逆的光芒,将他的一切存在痕迹,牢牢钉在了“臣”的位置上。
更可怕的是,他连思维的私密性都已丧失。每一个念头刚在识海泛起微澜,便如镜面般清晰倒映在萧禹的心神中。他试图构筑心防,却发现自己连“想要隐藏念头”这个想法本身,都暴露无遗。
悔恨如毒藤缠绕神魂。他仿佛看见自己坐化的场景:不是万年大劫的天雷加身,而是此刻这间大殿中,因触犯皇权而道消魂散。太上宗百万年基业将因他一念之差衰落,历代祖师牌位将蒙尘……这种恐惧甚至压过了身体失控带来的屈辱。
直到萧禹的声音如清泉滴落深潭:
“起来。”
两个字,平淡无波,却让太皇天身躯剧震。他的肢体开始违背所有生理本能,以一种绝对精准却毫无生机的姿态,从地面笔直“立”起。膝关节、肘关节的活动轨迹完全符合某种几何规范,像是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
这种感觉深入骨髓。他尝试调动一丝法力,却发现经脉中空空如也——不是被封禁,而是被“重新定义”为“不可自主调动”。圣人体内自成天地的小世界依旧存在,但运转权限已被移交。
太皇天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汗珠,那是生理性的应激反应,而他连控制汗腺的能力都已失去。他死死咬住牙关,将所有不适压入眼底深处。
站稳的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躬身,声音因极致恐惧而失真:“前辈!晚辈罪该形神俱灭!实是万年劫数迫在眉睫,心魔丛生,才会做出如此悖逆之事!晚辈不敢求饶,只求一个戴罪之身,从此为前辈驱策,赴汤蹈火,百死莫辞!”
言辞凄切,姿态卑微如尘,将一个走投无路者的求生欲演绎到极致。
萧禹只回了一个音节:“嗯。”
这声轻应,在太皇天听来却如天籁。狂喜如潮水般涌来:活了!这位前辈竟真的留手了?但随即,一个冰冷的念头刺破喜悦——他为何留手?是因为仁慈?不,到了这个层次,早已没有无谓的仁慈。唯一的解释是:**他需要我。他已是强弩之末。**
太皇天仿佛看见真相:那惊天动地的净化一击耗尽了人皇玺最后的力量,而萧禹自身境界不足以支撑长时间催动如此重器。所以他需要我这个圣人十重天作为暂时的“护卫”,甚至……“养分”。
**蠢!早该想到!应该让太素那几个老鬼先来试探!** 他心中暗恨自己沉不住气,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感激涕零。新的计划迅速成型:假意臣服,暗中观察,一旦发现对方虚弱到某个临界点……那枚人皇承运玺,或许能助他渡过万年大劫,甚至窥见神人之境!
这念头如毒蛇吐信,在他心底悄然蔓延。
然而,他所有的心理活动——那瞬间的狂喜、随后的算计、隐秘的贪婪——全都如同写在透明琉璃上的文字,一览无余地呈现在萧禹的感知中。
萧禹甚至没有抬眼。
下一瞬,太皇天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
剧痛。
无法形容、无法定位、无法抵御的剧痛,并非来自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仿佛有亿万把无形的刻刀,同时在他真灵的每一寸上雕琢;又像是整个世界的重量,压在他道基最薄弱的一点。
“呃啊——!!”
凄厉的惨叫撕破大殿的寂静。这位太上宗老祖,此刻像是最脆弱的生灵,在冰冷的地面上疯狂翻滚。他的道袍被冷汗浸透,发髻散乱,圣人仪态荡然无存。更可怕的是,他感受到自己百万年修行的记忆正在被痛苦侵蚀——那些珍贵的悟道时刻、破境感悟,如同被火焰舔舐的画卷,开始模糊、卷曲。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崩散的边缘,痛苦戛然而止。
太皇天瘫软在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灵魂的颤栗。他挣扎着重新跪伏,额头紧贴地面,声音破碎:“晚辈……知罪……再不敢有……丝毫异心……”
这一次的恐惧,已刻入真灵最深处。
“下一次,形神俱灭。”萧禹的声音平静如古井。
“是!绝无下次!”太皇天连声应诺,神魂都在颤栗。
“交出清虚天权柄。”
太皇天身躯剧震。太虚清虚天不仅是修炼圣地,更是太上宗气运凝结之所。交出权限,等于将宗门百万年积累的底蕴拱手相让。他瞬间明白萧禹的意图——既要汲取九天清气恢复人皇玺,也要抽取太上宗的气运作为滋补!
心中滴血,但他连半息犹豫都不敢。
“谨遵法旨。”
一枚由无数阴阳道纹凝结的清光符印从他眉心飞出,那是清虚天的核心枢纽,蕴含着对这片洞天世界的绝对掌控权。符印飘向萧禹,融入他周身的微光之中。
刹那间,萧禹的感知覆盖了整个清虚天。
他“看见”三百六十五处元气泉眼如何勾连诸天星辰,“触摸”到地脉深处流淌的宗门气运长河,“聆听”到每一道阵法纹路运转的规律。心念微动,整个洞天的法则开始偏转。
“轰——”
无形的轰鸣在法则层面回荡。三百六十五处元气泉眼同时喷发,海量精纯的九天清气化作肉眼可见的乳白色洪流,从四面八方涌向无极殿,在殿顶形成一个直径千丈的元气漩涡。漩涡中心,人皇承运玺的虚影缓缓旋转,如同干涸的大地贪婪汲取甘霖,那黯淡的玺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一丝温润光泽。
与此同时,地脉深处,一股无形无质却关乎宗门兴衰的“气运”被强行抽离。那气运呈现淡金色,其中浮现着太上宗历代祖师的虚影、山门景象、弟子修炼的场景片段……这些画面如同被卷入漩涡的落叶,丝丝缕缕融入人皇玺中。虽然远不及叶炎那等天命之子的磅礴气运,但百万年宗门的积累,亦是不小的滋补。
太皇天清晰感知到宗门的底蕴在飞速消耗。那些元气泉眼每喷发一次,就意味着一处修炼圣地未来百年内将灵气大减;那些气运每被抽走一丝,就代表着宗门弟子未来破境的难度增加一分。心痛如绞,但他只能低着头,不让眼中任何情绪泄露。
就在此时,萧禹再次开口,话题陡然转向:
“太上宗圣女梦心璃,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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