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给她撑腰的
把门关上。
门就是普通木门，跟冯晚棠年龄差不多大，表面刷着黄色油漆。
墙发黄又暗沉。
对着门的墙边，摆着的全是柜子。
原本放着冯晚棠从小到大用过的书本，考上大学后，全部卖了废品。
现在摆着老太太平时喝的燕麦片、奶粉，吃的香蕉，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机器，豆浆机、电饭锅之类。
北边摆着张很大的木板床，床尾是暖气片。
余焰摸了摸，挺热的，但这间屋半点感觉不到热气，很清冷。
“这是你住的屋子？”他打量了两眼，就收回视线。
因为没什么可看的，太简单了，一点女孩子房间该有的装饰都没有。
倒像是卧室跟杂物间的集合体。
“是。房子比较老，也没翻修，布置跟我小时候没什么两样，所以看着有些破旧，实际上很多老房子也差不多。”
只不过跟村里重新盖起来的新房、甚至还有小洋楼，是没法比的。
“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还有，你突然过来到底什么意思？”
总不能就是为了让他们家的人知道她有男朋友了。
没有半点好处。
“我不来，你也不说，就打算以后继续这样了？”
“我说的，你听了不高兴？”
冯晚棠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不用管他们对我的印象怎样，我想说就说了。就算以后我俩结婚，他们不同意，也管不到我们。”
说着去拉冯晚棠的手，她甩开。
“谁要跟你结婚。”
“那你想跟谁结婚，余锋？”
“我谁都不结。”
有人敲门，“别在里头玩了，出来吃饭！”
午饭就是菜团子跟一锅鸡蛋汤。
余焰坐在冯晚棠旁边，几人对他的热情明显小了不少。
“要是不喜欢吃，就别吃了。”冯晚棠小声道。
“谁说我不喜欢。”
他拿了一个。
玉米面口感比较粗糙，还有些硬，不好往下咽。
里面有馅，跟馅一起吃就好多了。
他吃第二个的时候，冯晚棠才吃了半个，吃的很慢。
吃完一个她就不吃了。
有客人在，老太太就喜欢支使冯晚棠干这干那，现在也同样。
她牙齿不好，吃得也慢，拿起剩下的站起来去屋里吃。
“棠棠别干站着，过来收拾桌子！”
似乎以为别人都看不到，给她使眼色。
冯晚棠小时候不懂，只觉得烦，觉得被当丫鬟用。
后来才体味出，奶奶特意叫她在人前讨好卖乖。
在老一辈人心里，女孩子长大了就该做家务、勤快，才能夸一句懂事。
她没有依靠，更要讨好几个伯伯伯母，也要表现给余焰看。
这样才能嫁得出去。
冯晚棠不想再闹起来。卷起袖子收拾桌子。
蒸菜团子跟蒸包子一样，其实还是很好收拾的，碗都不需要洗几个。
唯一麻烦的是那口大铁锅。
但对于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她来说，刷那么大的锅也是家常便饭，没什么难的。
她刚捡了筷子，就被余焰拿过去。
“我来。”
“你是客人，哪里用得着你，让棠棠干，她什么都会、干惯了的。”
余焰：“客人怎么了？我又不是外人。”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他那么脸皮厚的。
就算以前也有客人争着洗碗，但那也是亲戚，平时住得远罢了。
余焰是正儿八经的客人啊！
“别捣乱了，给我吧，你会洗碗吗？”
冯晚棠怕他全给摔碎了。
这些碗也算古董碗了，最年轻的，大概也有十几岁了。
以前买的多，家里人口越来越少，不太需要买新的。
这些年损坏了不少，剩下的也不多了。
“我是不会，学学就会了，又不难，就当我孝顺奶奶了。”
“以后我们结婚，家里买洗碗机，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洗，不需要全让你洗。”
“家务又不是一个人的，家务家务，我难道不属于家里的一份子吗？把人娶回家，不是叫你做家务的，我还不如找个家政，还比你打扫的干净。”
冯晚棠原本有些感动的，最后这句话怎么那么像嫌弃她。
只是他不像登门要获得他们家人承认来的，反倒句句带刺、意有所指。
“好了，今天我洗，你想洗以后再说。”
冯晚棠到底长大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想法偏激，其实做些家务也还好。
做饭时除了剥蒜，她也没干别的，也不会干，这个比较难。
如果碗也不洗，有种只吃饭不干活的废物感。
她也不知道这算成熟了，还是被人为规定的道德感、女性的所谓女德同化了。
冬天手容易干裂，尤其总用水的。
冯晚棠买了便宜又好用的护手霜，每次都认认真真得抹一大块，还是皴裂、干燥，手指粗糙得像砂纸。
余焰看她涂抹完护手霜。
“走吧，饭也吃完了，该去给奶奶再做一遍检查了吧。”
确定了，他就是来挑刺的。
“做什么检查，都是用机器验的，应该都差不多。”
余焰：“那你们打算怎么办？阿尔茨海默症可不是简单的记性差而已，是要吃药控制的，有的病患还有暴力侵向。你们打算买药钱怎么出？总不能检查费让冯晚棠一个孙女出了，药费也让她出吧！”
原来是给冯晚棠撑腰的！
“既然生病了当然要吃药，我们几个商量下，自己买，怎么可能让棠棠出呢？检查花了多少，回头我转给你。”
余焰：“可不仅仅是药费和检查费。奶奶她也八十出头了，身体越来越差、腿脚也不利索，这个病更需要有人时刻在旁边陪护。”
“你们看看冯晚棠最近瘦了多少、有多憔悴，她已经帮你们照看了快两年，这份责任你们也该接过去了吧？”
屋里很安静，半天没人说话。
冯晚棠垂着眼，手指放在口袋里，揪着里面散开的缝纫线，心里又酸又涩。
老太太也没了笑容。
她还没傻，大概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我好的很，什么这病那病，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待着，这里就是我家。”
“咱村最近不太平，前几天前街开小卖部那家，好几个人进去把人捅了，家里面没人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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