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她叫邱雅卿

那白嫩女孩应该就是四娘常提起的好朋友邱柔柔。一个高挑的妇人已经迎了上去，举手投足间尽显良好的教养。她身着月白色的褙子，腰间系着淡紫色的丝带，一看就知出身不凡。

“珍嬷嬷！”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里满是欢快。

邱柔柔四处张望，圆润的小脸上写满期待：“姑奶奶呢？”

柳芸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暗自感叹孩子长得真快。几个月不见，竟然胖了这么多，脸蛋圆润得像个小包子。不过这般富贵人家的孩子，能保持天真烂漫着实不易。

“阿娘！”

四娘惊喜的叫声打断了柳芸的思绪。小姑娘拖着沉重的书箱，蹬蹬蹬地往这边跑，发髻上的红绸带随风飘扬。

柳芸笑着迎上前，四娘却把书箱一撇，直接扑进她怀里。温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带着孩子特有的馨香。

四娘还不忘回头对邱柔柔炫耀似的笑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邱柔柔做了个鬼脸，跟着珍嬷嬷上了一辆朱金色的马车。临走前还探出头来挥手告别，白嫩的小手在空中摇啊摇。

“走吧。”柳芸提起被遗忘的书箱，任由四娘挽着她的手臂。书箱的重量让她微微皱眉，看来这些日子功课不轻。

“阿娘，这一天简直不要太爽！”四娘蹦蹦跳跳地说，“先生夸我写的字进步了，还说我的算术做得很好呢！”

柳芸一边温柔地应和着，一边暗中观察着街对面那辆邱家的马车。车不大，但做工精致，车轮上的邱氏族徽清晰可见。就连拉车的马也是上等的骏马，毛色油亮。

珍嬷嬷端庄地坐在车辕上，车厢里传来说话声，隐约能听到邱柔柔清脆的笑声。

柳芸的耳朵微动，察觉到了屋顶上细微的响动。那是轻功高手才会发出的声音，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她的眸光一凛，心中警惕顿生。

她抬头扫视四周，官宅相连的屋顶，街口的牌楼，巡街卫兵经过的天桥，都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杀气，让她不由得收紧了搭在四娘肩上的手。

“阿娘？”四娘轻声唤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我想吃肉包子。”

柳芸回过神，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露出温柔的笑容：“去买吧。”

四娘拒绝了柳芸递来的铜钱，拍了拍自己的衣兜，雀跃着跑向包子铺。阳光下，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小，那么脆弱。

柳芸的目光再次掠过屋顶，那两个暗处的身影似乎停了下来。他们的目标究竟是谁？是自己和四娘，还是对面的徐家马车？

街对面，邱家的马车也停在原地。车帘微动，似乎有人在观察这边的动静。

“姑奶奶，我们买肉包子给云华姨吧？”邱柔柔撒娇的声音传来，“她最喜欢这家的肉包子了！”

“她回乡探访亲朋好友去了。”车厢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听起来年纪不大，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

见邱柔柔失落，那声音又道：“珍嬷嬷，去给婉婉买包子。”语气虽然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温柔。

“我要三个！”邱柔柔立刻高兴起来，“一个给姑奶奶，一个给珍嬷嬷，一个给我自己！”

柳芸看着珍嬷嬷去买包子，心中却在思索着什么。珍嬷嬷？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她仔细回想着过往的记忆，试图找出这个名字的来历。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血腥味。柳芸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四周暗藏的目光如网般交织。

天桥上、屋檐下、街边，十几道视线紧盯着那辆看似普通的马车。青石板路面上，马蹄声清脆作响，却掩盖不住那些若隐若现的脚步声。

柳芸眼角余光扫过那些装作路人的护卫，嘴角微微上扬。有人倚在茶摊前假寐，有人蹲在路边修鞋，还有人推着小车叫卖糖葫芦，看似寻常，却无一例外地保持着随时可以出手的姿态。

末世十年的生存经验让她对危险格外敏锐，这些人的伪装在她眼里就像是白纸上的墨迹般明显。她下意识地将四娘往身后拉了拉，手指轻轻摩挲着袖中藏着的匕首。

街边的茶铺里飘来阵阵茶香，混杂着各色小吃的香气。四娘吸了吸鼻子，眼巴巴地望着路边的包子铺。

“阿娘，我饿了。”小姑娘扯了扯柳芸的衣袖，声音软糯。

柳芸低头看着女儿，眼中闪过温柔。她摸了摸四娘的头发：“好，我们去买包子。”

包子铺的老板是个和蔼的老人，满脸皱纹中藏着笑意。蒸笼里腾腾的热气中，肉包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四娘，你知道邱柔柔她姑奶奶叫什么名字吗？”柳芸一边给女儿擦嘴，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

“邱雅卿！”一道清脆的童声打断了她的话。

柳芸循声望去，只见邱柔柔趴在马车窗框上，笑容灿烂地朝这边挥手。阳光下，女童的脸庞白皙透亮，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会说话一般。

她的目光越过女童白嫩的小脸，落在后方那位端坐的老妇人身上。那是一双令人过目难忘的棕褐色眼眸，威严中透着锐利，眼角的皱纹勾勒出岁月的痕迹。

两人视线相接的瞬间，一股莫名的震颤从灵魂深处涌现。柳芸心头一紧，指尖下意识地蜷缩，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

那双眼睛，她在末世时见过无数次。每当皇城投影出现在天空中时，那双眼睛都会俯视着整个世界。只是没想到，重生之后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马车内的老妇人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异样，那张历经沧桑的脸庞闪过不易察觉的波动。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车窗框，眼神中带着探究和疑惑。

“邱柔柔，邱婆婆。”四娘乖巧地打着招呼，声音清脆悦耳。

邱雅卿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柳芸的身影，仿佛要看穿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连路过的行人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柳芸轻轻握住女儿的手，转身离去，留给对方一个挺拔的背影。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依旧紧紧追随着自己，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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