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愧疚
情绪是瞬间失控的。
玻璃碎裂的炸响让原本端庄的女人惊恐不已，一手刚端起水壶，未拿稳的杯子直接掉落在地，摔成了数片。
陈北质眉心微蹙，视线随着方子博追了过去，也发现了那个墓碑。
怒火席卷了方子博全身，可他走过去的时候还是尽量避开了每一朵白玫瑰。
那是母亲喜欢的东西，他怎么忍心毁坏。
‘噗通’
方子博直接跪在了碑前，头抵着，看不清表情。
察觉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方子博终于闷声开口：“我妈的墓为什么会在这儿？”
“是方先生。”女人声音已经恢复了先前的轻柔：“他说夫人生前最喜欢白玫瑰，但在城里的墓园没办法栽种太多，将夫人送回乡下又太远，他怕想夫人的时候见不到她。”
陈北质敏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先生？夫人？你是方家的什么人？”
女人看了眼陈北质，又将视线再次转向方子博，眼底却散发着浓浓的慈爱：“我……我从前是照顾夫人和小少爷的。”
“小少爷？”陈北质下意识看了眼方子博，明白了什么。
“你是方家曾经的女佣？”
女人点头。
闻言，方子博心口的那股烦躁似乎淡去了一些，终于回头打量起了女人。
没什么印象了。
毕竟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年幼，根本没到记事的年纪。
重新坐回客厅，女人才从头讲起了这个故事。
当年方家振在刑警队重案组，每天忙的连家都没时间回，但老婆就快生了，他实在放心不下，于是他为老婆请了个陪护。
后来方子博出生，女人也一直留在方家帮忙照顾。
但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没救过来，出院以后就一直疾病缠身，每天都要吃大把的要，方家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女人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里，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珠。
“夫人被疾病折磨了几年，到最后甚至瘦到皮包骨，直到那天晚上，夫人抱着你给你喂了最后一次奶晕了过去，再也没能醒过来。”
方子博从未听过这段往事。
他只知道母亲是生病去世的，父亲也只是跟他说母亲身体不好，总是生病。
所以，这才是母亲去世的真相吗？
为了生他！
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席卷了全身，那双想来坚毅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后来，先生就将夫人葬在了这里，还在院子里种满了夫人最爱的白玫瑰，但因为先生工作特殊，也怕被有心之人发现这里，所以他就让我和我丈夫住在了这儿，帮他守着夫人。只是前段时间，我丈夫也去世了……”
女人红了眼眶，脸上的泪痕越来越多，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擦干净。
方子博怔怔的看着她，突然有些后悔刚才用那样仇视的眼神看她。
他还以为她是……
方子博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他怎么能宁愿去信一个亡命徒也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呢。
“这些年……辛苦你了。”
方子博缓缓开口，嗓音也沙哑的厉害。
一只手突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方子博下意识扭头，对上了陈北质担忧的眸子，片刻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陈北质这才再次开口问道：“那方家振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有。”女人哽咽着开口，一边抹眼泪一边起身进了身后的里屋。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鼓鼓的文件袋。
“先生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你找到这里来，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方子博连忙接过来。
打开是一沓沓的银行汇款记录以及一些详细的违法交易时间、地点，甚至是被害人的身份信息。
方子博脸色大变，下意识扭头看向陈北质。
陈北质将文件袋接了过来，又从里面倒出了几张照片。
前面几张都是交易现场的照片，其中一个人陈北质很眼熟，正是那个银行汇款记录的持有者——孙承启！
现任国际银行行长！
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时，陈北质呼吸猛地一窒。
居然是他的父亲陈朗原！
照片背面写着一个日期，正是他父亲被害死的那天。
孙承启！
居然是他！
……
国际银行行长办公室。
孙承启坐在办公桌后，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他已经找了所有能找的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这些人就好像串通好了一般全都对他避而不见。
孙应廉被免职，现在还困在拘留所里杳无音讯，孙蕊蕊那个死丫头也被警察保护了起来，万一她醒了反咬他们一口……
不行！
孙承启猛地站了起来。
他不能坐以待毙。
打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了一支小巧的注射器，看着针筒里透明的液体，孙承启似下了什么决心般，将注射器装进上衣口袋便大步朝门口走去。
手刚搭上门把，不等他用力，门被人从外面率先推开。
孙承启表情一怔，就看见年轻的助理往前走了一步，看见孙承启的时候也是一愣，但职业素养让她很快反应过来，又后退了一步对身后的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才对着孙承启道：“孙局长，有两位警官先生找您。”
警察？
孙承启面色猛然一沉，想拒绝，方子博和陈北质却已经走了进来。
孙承启被迫又坐回到办公桌后。
方子博和陈北质则大喇喇的坐在了他对面。
“孙局长这是要出去？看来我们来的不太凑巧。”
孙承启冷冷瞥了陈北质一眼，冷笑道：“我知道你，医院的事儿我都听说了，陈警官好大的威风啊！”
“哎，我不是警官。”陈北质摆摆手，笑意不达眼底：“我只是个小小的顾问而已，至于这威风嘛……”
陈北质朝周围扫了一圈。
原本清廉简洁的办公室现在似乎多了很多新奇古玩，那些摆在架子上的古董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可比不上孙局长，这屋里随便抄起一个物件也得上百万了吧？孙局长家底真是丰厚的让我嫉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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