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守旧党的小心思
建兴六年，正月初五。
长安未央宫内。
“陛下，那闽地侯县之东的海外，当真还有一州之地？”
诸葛亮坐在刘禅特为其打造的高脚靠背椅上，眼含疑惑道。
刘禅笑着应道，“相父不用怀疑，说有一州之地，或许夸张，但那夷州的土地，绝不会小于三郡之面积……”
诸葛亮微微颔首，指尖轻叩扶手。
君臣相处这么些年，诸葛亮对刘禅所言之事，并不怀疑。
只是突然得知东海之外不远处，还存在着那么大一个地盘，心中难免震惊。
诸葛亮看着舆图思索许久，而后，他放下羽扇，正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更不能放纵孙权逃往夷州。”
“夷州偏离海外，孙权若以此为基，有大海之天然屏障防护，犹胜巴蜀山川及长江天堑，若孙权以夷州之地割据治理，站稳脚跟，对我大汉未来而言，并非好事……”
刘禅抬手示意诸葛亮稍安，回道：
“相父无须担心，夷州说到底，目前还是蛮荒之地，朕虽不知其上人口有多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里人口定不会多！”
“此外，那岛上都还是些未开化的土著，就现阶段而言，那里与益州根本无法比拟，只要过上几年，朕令戚继光与关兴领水军杀去，孙权断无活路。”
诸葛亮眉头深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羽扇的竹骨，沉声道：
“陛下既有成算，为何不将孙氏于江东一举剿灭？彼时我军顺势东渡，以精兵强将开垦夷州，岂不比放任孙权更为稳妥？”
刘禅望着殿外皑皑白雪，唇边勾起一抹笑意，道：“相父可知借刀杀人与替天行道？”
“若我军率先登上夷州，为夺土地、开阡陌，免不了与岛上土著刀兵相向，日后难免落得个恃强凌弱、屠戮土民的恶名，天下悠悠之口，定会将这杀孽算在大汉头上。”
诸葛亮心头一震，手中羽扇微顿。
刘禅踱步至舆图前，指尖划过夷州的方位：“然若把孙权逼入绝境，他必以铁血手段征服夷州……”
“只待过上几年，孙权彻底镇压夷州土民，我军再以吊民伐罪之名东渡大洋，那时，一切就不一样了。”
“我大汉可为当地土民报血海深仇，顺势收服当地人心，如此，开发夷州便成了仁义之举，而非侵略之师。”
“妙哉！”
诸葛亮眼中迸发精光，“此计既避杀业，又得大义！待孙权在夷州站稳后，我军东渡，既能以平乱之名收服民心，又可将江东旧部一网打尽！”
诸葛亮深深一揖，“亮随陛下多年，今日方知陛下胸中丘壑，真乃巨龙之姿！”
“哎，呵呵，相父谬赞了。”
……
话音刚落，黄皓弓着身子入殿：“陛下，狄仁杰狄大人在殿外求见陛下。”
刘禅嘴角勾起玩味：“狄仁杰？唔……让他在外等着。”
“黄皓，你去传宋濂、严嵩二人入宫，待他们三人齐聚，再一同宣进殿来。”
黄皓：“喏……”
黄皓领命而去，诸葛亮忽然起身上前。
“陛下元月初一微服至听雨楼之事，老臣已有所耳闻，狄景辉跋扈张扬，冲撞天颜，按律礼当惩……只是，念在其乃怀英长子，恳请陛下看在老臣薄面上，能留他一条性命。”
刘禅展颜笑道：“相父这是说的哪里话？朕看着那么像暴君？”
“呃……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在诸葛亮眼里，刘禅定然不是一名暴君，然刘禅确是个实实在在的“青年人”。
青年人血气方刚，听雨楼一事诸葛亮已听说了，他只担心刘禅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讲法理，直接斩了那狄景晖……
故而，诸葛亮才多嘴一句。
刘禅挑眉，“那事不过是市井间一桩小事，朕还不至于为此夺人性命。”
“况且，陆炳已经告诉了朕，狄景辉虽行事张扬，却未曾犯下人命血案。”
“因之，朕断然不至于取他性命，但若他双手染血，即便是相父求情，朕也绝不容情。”
诸葛亮长舒一口气：“陛下仁厚明察，乃社稷之福，是老臣多言了，还望陛下恕罪。”
“哎，相父言重，不至于……”
……
元日那天，刘禅在听雨楼所生之事，整个长安城的“上流”圈子基本都已知晓。
本来今日年已过完，宋濂为首的“谏言派”都已准备好了奏疏，本欲在这几天递上，主在弹劾皇帝。
是的，没有错，就是弹劾皇帝。
谏言派的弹劾之重点主要集中在两个方向：
其一，身为九五之尊，竟亲率禁卫冲入敌军阵中，与敌方将领于马背之上单挑对决，天子万金之躯，若稍有闪失，便是社稷倾覆之危，此为陛下一过。
其二，则是陛下对征战太过痴迷，陛下自登基以来，超过八成的岁月皆消耗在战场上，御驾亲征的捷报虽不断传回，但若前线事事皆赖陛下，还要那些武将做什么？
圣君之责，在于治理江山，不在征战沙场，此乃陛下二过。
……
但谏言派原本的弹劾计划，却被元日听雨楼那一场闹剧给搅了。
以至于，这都元月初五了，刘禅一封弹劾书信也没收到，谏言派之人都已放弃了上书。
只间原因很简单，这帮谏言派，其实说白了就是“守旧党”，他们实在是被刘禅整怕了……
狄景晖飞扬跋扈，被刘禅撞见，谏言派之人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有种淡淡的忧伤。
他们害怕刘禅拿此事借题发挥，而后再大发雷霆，又整出什么对官僚世家不利的抽象政策。
君臣这么多年，他们对刘禅研究不少。
故而，他们觉得，此事很有可能。
因此，谏言派之人，纷纷按下了手中，在过年期间已拟写好的弹劾奏疏。
并且，互相之间商量好——这几月间无论如何，大家装也要装出人畜无害的模样，切不可让陛下再找到借口，又推行什么乱七八糟的新政……
一切一切，待狄景晖之事风波过去再说。
兹事体大，切记！
当今的这位陛下太能闹腾了，朝中的守旧党，实在是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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