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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厉兵秣马将大战


石山最早经营的淮西腹地,多山多水,城池选址基本遵循“依山傍水”原则。

    一“路”之内,总有两三座坚城如铁锁般扼守要冲,控扼水陆通道,只需屯以重兵,便能叫来犯之敌寸步难行,将广阔的腹地护得严严实实。

    但在此刻红旗营兵锋所向的江浙行省东北面,景象却大不相同。

    这里的行政划分更为零碎,每“路”只有寥寥数城,只能依托大运河、长江、太湖等交错水系,将数个路府连成一体,方能构建一个勉强完整的防御体系。

    以常州路为例,辖有三城四县(路治晋陵、武进两个倚郭县),境内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其安危全然系于外围的应天府、镇江路、江阴州与平江路四地能否守住关隘,自身战略价值低微。

    常州路路治本是一座巨城、坚城,城墙周长达三十二里,但城堞、女墙等防御设施早在数十年前蒙元铁骑踏破南宋时便已损毁殆尽。

    因修复工程浩大,且自身战略价值较小,投入与产出实在不成正比,元廷索性弃之不顾。时人谈及常州治所城防,常带着几分戏谑与无奈,称之为“纸糊的城”。

    宜兴州的情况更为不堪,城墙只剩下夯土墙芯,高仅一丈二尺,周长不过一里九十步,撑着竹竿都能跳上城墙,站在墙头,城内景象一览无余。

    胡大海率部攻陷此城后,深感宜兴城防脆弱不堪,上书石山“宜兴城防形同虚设,若敌来犯,恐难以久持。末将恳请重筑此城,以为长久之计”。

    无锡州的城防要稍好些,周长有二里十九步,墙高两丈一尺,但在动辄数万大军征伐的时代,也不过是稍费些功夫的靶子罢了。

    实际上,早在红旗营东出镇江路之前,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庆童就已经意识到常州路必然守不住,果断撤走了大部分驻军,仅在无锡留下了两千人象征性地驻守。

    至于常州和宜兴的防务,则被他“慷慨”地移交给了本地豪强,妄图借地方豪强之手迟滞红旗营兵锋,更希望红旗营与这些地头蛇大打出手,使红旗营即便战后也难稳定控制常州路。

    但他的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对象。

    在红旗营的刻意宣传下,江宁陈氏和镇江史氏的不同结局迅速传开,加之红旗营偏师疾进,已经攻下长江咽喉江阴州,直接威胁常州侧翼。

    这些本就如墙头草般的地方宗族,面对如此明朗的局势,哪里还不知道该如何选边站队?

    因此,当常遇春率领擎日左卫主力踏入常州路后,基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各地豪强争相率领本部乡勇“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由此导致其部兵力竟在数日之内如滚雪球般膨胀了两万余人,其中便包含了原本驻守常州路治的万余乡勇。

    除无锡州外,常州路几乎是传檄而定,兵不血刃。

    但常遇春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立刻挥师东进,继续攻打更为富庶的平江路(后世苏州)。

    他手底下这些才投靠的豪强武装打顺风仗或许还能壮壮声势,真要打硬仗,多半会一触即溃。

    但若将其直接遣散,这些人散归乡里,又有人组织,无疑是在后方埋下了无数隐患;可若全部收编整训,则是沉重的后勤包袱。且将这么多人送往江宁也容易生变,须得慎重处理。

    石山深知常遇春勇猛绝伦,是冲锋陷阵、摧城拔寨的利刃,乃至统帅大军也是把好手,但处理这等错综复杂的人事、民政等问题,确实非其所长。

    因此,早在东征战略制定之初,他便已对此类情况做出了安排。

    民政方面,石山下令改常州路为常州府,将宜兴、无锡两个散州降格为县,同时把路治原有的武进、晋陵两县合并为新的武进县(本就同处一城)。又将直隶州江阴降为县,一并划归常州府管辖。

    这一系列举措,大刀阔斧地精简了原本叠床架屋的行政架构,政令传达的效率得以提升,也更契合红旗营当前行政人才不足的现状。

    常州府虽然军事价值依旧不高(纳入江阴后稍有改善),但其人口总数却比应天府还要多出近一半!如此膏腴重地,石山绝不可能再交由本地豪强士绅自治,重蹈元廷失控的覆辙。

    人事调动随之展开。石山调滁州知州范常转任常州府知府,担起安抚地方、恢复民生的重担;擢升元帅府经历司经历夏茂为江阴县令,协助守军扼守长江门户;

    原礼曹知事郭宗礼接任滁州知州,而出使方国珍立功的宣曹掾夏煜则填补礼曹知事的空缺……

    这一连串的人事任免,在红旗营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一些心思敏锐的文人谋士已然察觉,石元帅正在有意识地推行“宰相必起于州郡,猛将必发于卒伍”的文武官员轮岗制度。

    此前工曹、商曹的主官便已调整,如今看来,这些并非个例,而将会逐步成为常态。

    他们没猜错,在石山的计划中,只待时机合适,元帅府诸司曹主官和属僚都会逐步轮岗,不会出现某人长期主持某项事务十数年甚至几十年的情况——即便此人再精通此事。

    红旗营事业初创,治政人才匮乏,问题还不是很大。但随着江南诸路落入石山掌控,招揽的文人谋士快速增加,内部竞争必然加剧,稍不注意就会引发党争。

    石山的想法是提前着手,从制度上以平衡和制约,逐步修改完善治政体系,防患于未然。

    而不是为了自己权位稳固和用人习惯,既逮住几只能干的羊猛薅,又故意拉一派压一派,放任矛盾激化,甚至故意钓鱼执法,待矛盾激化到不可收拾再举起屠刀,行狡兔死、走狗烹之事。

    世上没有多少真傻子,这种事做多了,只会令上下离心,相互防范,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拉帮结派,以图自保。

    中枢曹司官员轮岗,既是为了全方位考察和培养可造之材,也是为了防范少数人长期把持要害部门,从而在文官体系内部形成尾大不掉的顽固派系和独立山头。

    ——这同样是确保红旗营能够长期稳定发展的基石。

    相比之下,军事体系由石山亲自设计并严格把关,中上层军官几乎都由其一手提拔于行伍,思想相对比较统一,号令严明,情况反而比仍在摸索前行略显粗糙的治政体系要清明得多。

    就比如此次处理常州府豪强武装过多的棘手问题,石山便能放心地交由前线统帅常遇春全权处置,自己只需把握大方向。

    当然,他也并不是真的完全放任不管。

    早在战前,石山就已经预料到在元廷江浙行省收缩力量,红旗营声威日隆的态势下,各地豪强武装多半不敢头铁死扛,有可能会望风归附。

    对此,他给出了明确指示:

    “所有主动投靠的豪强武装,一概收编,毋须犹疑。随后,裁汰其老弱。对待大族,先行编遣,再观后用;对待小族,则可先用之于战阵,再行整编。”

    常州府境内的乡勇虽有两万余众,却没有类似江宁陈氏、镇江史氏那般利益盘根错节、跺跺脚就能让一路之地震动的庞然大物,正符合石山“先用再编”的原则。

    常遇春严格执行了这一策略,裁汰了六千明显不堪战阵的老弱,保留了近一万五千名青壮。进行简单的重新编组后,他便亲自率领这支成分复杂的新军,直扑无锡城下。

    战前,他召集所有乡勇头领,于无锡城外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下训话。

    常遇春身披重甲,按剑而立,凛冽的目光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头领们,声音如同金石交击:

    “尔等既弃暗投明,便是我红旗营预备弟兄!但我红旗营只收精兵强将,不养闲人懦夫!石元帅麾下,功名富贵,须从刀枪上搏取,从血火中挣来!

    眼前这无锡城,墙矮池浅,正是你等建功立业,证明自身价值的好地方!”

    他猛地拔剑,指向不远处无锡城低矮的城墙,杀气四溢:

    “擎日左卫将士将为你等压阵,阻截一切外来元狗!这破城首功,便交由你们!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让我看看,谁是真豪杰,谁又是滥竽充数的孬种!”

    常遇春就是要借攻打无锡城来锤炼这些新附乡勇的磨刀石,用血与火快速淘汰掉意志不坚定者,并从中筛选出真正勇猛敢战,可堪造就的基层军官苗子。

    如此安排,绝不是因为常遇春嗜杀或者轻敌,而是基于当前严峻的敌我态势做出的冷静决策。

    常州府的东面,便是元廷命脉所系的海道都漕运万户衙门所在地——平江路。

    此地不仅承担着南粮北运的海漕重任,与江浙行省治所杭州之间也仅隔着湖州、嘉兴两路。

    而且,无论取道哪一路,都可直捣杭州腹地。

    如此咽喉要地,庆童即便再是怯战,也绝没有胆量将其一并放弃。

    此前从镇江、常州两地收缩的元军兵马,大部分都被他填入了平江路。他甚至不惜从浙南诸路抽调了大量客军,也一并投入至此。

    综合各方情报,平江路内聚集的元军总数,至少有七八万之众(包含大量被征调的豪强武装)。

    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

    常遇春仅率麾下一卫兵马,便长驱直入拿下了几无险要可守的常州府,看似势如破竹,实则兵行险着——元军能因为守不住常州而果断放弃,红旗营想要守住这片新得之地,同样很困难。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他必须逼着这些新投靠的豪强武装尽快献上“投名状”,并在接下来的大战中消耗掉部分不可靠的力量,以防在关键时刻,这些人率先崩溃,甚至阵前倒戈,引发全线雪崩。

    当然,常遇春也并不是孤军深入。

    就在两日前,王弼经过艰苦攻城,终于拿下了镇江府治所丹徒县,只待稍作休整后,威武卫主力便可顺大运河东进常州府。

    南面,胡大海在顺利拿下宜兴县后,也留下两个镇的兵马驻守此处,修筑城防,自己则亲率六千拔山左卫精兵北上无锡,与常遇春会师。

    而在后方的石山,更是抓紧时间整训抚军卫和擎日右卫等部,随时准备亲率生力军驰援前线。

    一时间,红旗营与元廷江浙行省都在围绕着平江路,不断地调兵遣将,倾注力量。

    双方斥候游骑也已经在广袤的乡野打响了前哨战。随着双方兵力聚集得越来越多,前哨战的厮杀也变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惨烈。

    常州府与平江路的境内,人喊马嘶,昼夜不息。调运粮草辎重的船队堵塞了运河,驮队与民夫穿梭于官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和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息。

    就在双方陆地上剑拔弩张之际,长江航道,平江路福山港外,一场战斗也已悄然拉开序幕。

    清晨的江面,薄雾如纱。长江水师的一条哨船,如灵敏的水黾,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悄无声息地滑行。桅杆顶端的瞭望手,是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后生,名叫陈七,因眼力极佳被选入水师。

    他努力瞪大双眼,透过逐渐消散的晨雾,紧张地搜索着广阔江面。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在下游方向。只见水天相接处,一片密集的帆影正在移动。

    “队率!有船队!”

    陈七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他迅速估算着其规模。

    “是元狗的船队!看帆影,得有六七十艘战船!”

    江面视野相对开阔,哨船目标较小不易被发现,但元军大船高大的桅杆上,瞭望手的视野也更开阔,双方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

    很快,元军整个船队就开始调整帆向,航速明显加快。

    “不好!他们要跑!”

    队率心里一紧,急忙吼道:

    “快!打信号!通知后方!”

    船尾的旗手早已准备就绪,闻令立刻挥舞起手中红绿两色的信号旗,向着后方一里外的另一艘哨船,打出代表“发现敌舰队”“规模一百以下”“正向下游逃窜”的简单旗语。

    信号如同烽火,通过这条精心布置的通讯链,逐船传递,速度远超帆船航行。

    很快,消息便已传至舰队前锋——第一镇分编队镇抚使张德胜的座舰“飞蛟”号上。

    “报——哨船发现敌军船队,规模不足百艘,正向下游逃窜!”

    张德胜闻言,并没有立刻下令追击,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空阔的江面,心中念头飞转。

    徐达率长江水师主力协助擎日左卫刘聚所部攻取江阴时,便已在江阴外港发现了元军的水寨。但彼时水寨内的战船已经提前逃脱,只能根据水寨大小,推测这支水军的大致规模。

    但此前数月,长江水师连战连捷,横扫繁昌、曹姑洲、夹江、秦淮河,几乎将江浙元军旧有水师力量连根拔起,一时间,元廷在长江下游再无片帆。

    不过,此时的水军不比后世高度专业化,只要有船有人,很快就能重新拉起一支“水军”。

    而江南水系纵横,航运发达,民间船舶保有量极大,不缺熟练水手,恰好满足快速重建水军所有条件。

    这种仓促组建的水军战力孱弱,可再孱弱也是水军,也会对长江水师制霸长江下游带来不确定的影响,徐达绝不允许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有这样的对手存在。

    攻陷江阴后,他就立即率舰队继续东进平江路,务求搜索歼灭蒙元新水军。

    “莫非……是疑兵?或是陷阱?”

    张德胜喃喃自语,暗道:

    “方国珍那厮的海盗船队,难道这么快就和元廷勾搭上了,潜入长江航道内设伏?”

    方国珍割据浙东,麾下舟师纵横海上多年,若真与元廷联合,实力不可小觑。

    但江阴外港水寨蒙元水军的撤退也确实很仓促,甚至粮草辎重都来不及烧毁,那绝不是有计划撤退的模样,更像是闻风丧胆的溃逃。

    而且,方国珍首鼠两端,时降时叛,元廷与其皆抱有极大野心,近日又被顾成刺杀元使摆了一道。

    如此大规模的战略配合,元廷与方国珍绝不可能短时间内能够达成。

    更重要的是,徐都指挥使此次下达的是死命令:搜索并歼灭蒙元在长江上任何新生的水军力量,确保长江水道,特别是通往平江路漕运枢纽的航道,牢牢掌控在红旗营手中。

    任务艰巨,不容有失,至少,必须先确认这支敌军的具体规模和虚实。

    种种分析在电光火石间于脑中闪过。张德胜脸上的犹豫一扫而空,猛地转身,高声喝令道:

    “升起追击旗!各船满帆,桨手就位,全速追上去!绝不能让元狗跑了!”

    “得令!”

    旗号高悬,鼓声雷动。前锋编队近一百五十余艘战船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桅帆饱胀,长桨齐动,破开江水,向着下游猎物逃窜的方向猛扑过去。

    水师此番是主动寻战,整个编队阵型保持得相对紧凑。

    前锋船队后方约不足五里处,便是长江水师都指挥使徐达亲率的中军主力编队。

    旗舰体型更为庞大,船楼高耸,徐达正站在船楼指挥台上,与几名参军观察着水文图。他用兵向来以持重周密著称,大部分战术推演和风险预估都在战前完成。

    “报——!”

    信号兵快步登上指挥台,汇报道:

    “前锋张镇抚信号,发现敌军小舰队,已展开追击!”

    一名参军闻言,立即进言:

    “都指挥使,敌军动向不明,是否令张镇抚放缓,等待主力跟上,再行决断?”

    徐达目光依旧停留在水文图上,摇头道:

    “德胜并非鲁莽之人,既行追击,必是判断战机稍纵即逝。我军挟新胜之威,士气正旺,敌军望风而逃,可见其心已怯。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扫过身边诸将,道:

    “传令!舰队变换追击阵型,各船加速,紧随前锋,咬住敌军!”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整个长江水师主力舰队的速度骤然提升,千帆竞逐,百舸争流,在浩荡长江上划出白色的航迹,如同一条巨大的蛟龙,向着东面奔腾追击。

    早在夹江水军覆灭前后,江浙行省就组建了新水军,也确实部署在江防重镇江阴州,用以防范红旗营长江水师顺水直下,威胁正在仓促进行的平江路海道漕运。

    可惜,由于缺少合用战船,更缺发精通水战的将领和老兵,这支仓促组建的水军空有规模,却无技战术,更无直面强敌的勇气。

    当日,发现红旗营水师顺江而下后,蒙元江阴水军就果断弃寨而走,又因其船队多是临时征集的民船,航速较慢,途中分出一支小船队“殿后”。

    若不是徐达要当时协助刘聚攻城,很可能早就追上了。

    不过,此刻也不晚。

    前锋编队就成功咬上了敌军船队,这些仓促征集来的民船,不仅航速慢,转向笨拙。

    “进入射程!火炮,放!”张德胜挥刀下令。

    一轮近距离炮击之后,张德胜敏锐地观察到,敌军船只操舵更为慌乱,甲板上的元兵更是如同无头苍蝇,有的甚至丢弃兵器,蜷缩在船舷旁,毫无接战之意。

    张德胜当机立断,下令道:

    “敌军士气已堕!跳帮队准备!靠上去!”

    其座舰“飞蛟”号一马当先,凭借更优的航速和灵活性,迅速靠近一艘试图转向逃窜的元军哨船。

    两船船舷碰撞的瞬间,早已准备就绪的红旗营水师跳帮队员,发出震天怒吼,挥舞着钢刀利斧,如同下山的猛虎,跃上敌船甲板。

    抵抗微弱得可怜。几乎是跳帮队员脚刚沾甲板,船上的元军水兵便纷纷跪地乞降,口中高喊着“饶命”。不过片刻功夫,这艘殿后船只便已易主投降。

    其余的战船,也在上演差不多的故事。

    根据俘虏的供述,张德胜和徐达等人知道了江阴水军实情,徐达再无顾虑,命全军全速前进。

    长江水师士气大振,所有战船都将风帆升到极致,桨手们喊着号子,奋力划桨,航速再提一筹。

    最终,在江水相对平缓、沙洲浅滩较多的撑脚沙附近,长江水师追上了如同丧家之犬的江阴水军主力舰队。

    此处江面宽阔,但水下暗沙纵横,大型船只不敢肆意驰骋,生怕搁浅。但这里也恰好发挥了长江水师仍保留大量轻型哨船、蜈蚣船的优势。

    令旗挥舞,鼓角相闻。

    庞大的红旗营水师舰队瞬间分解成数个战术单元,扑向混乱的元军船队。

    数十艘轻捷如燕的小船,在经验丰富的老舵手操纵下,灵巧地避开浅滩,如同群狼闯入羊群,在元军大船之间左冲右突。

    他们不断发射火箭,抛出钩锁,甚至直接贴靠上去进行跳帮肉搏,将元军原本就混乱不堪的船队队形,彻底撕扯得支离破碎。

    元军大型船只为了规避这些神出鬼没的小船,不得不频频转向,结果就是将脆弱的侧舷,暴露在了占据上风位的红旗营炮船面前。

    “瞄准敌舰水线——放!”

    炮船指挥官声嘶力竭地怒吼。

    “轰!轰!轰!”

    霹雳炮再次发出咆哮,这次距离更近,命中率显著提高。实心铁弹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砸在元军船只的船舷甚至桅杆上。木屑横飞,惨叫声四起。

    一艘元军中型战船的侧舷被连续击中,破开一个大洞,江水疯狂涌入,船体开始迅速倾斜,船上的元兵哭嚎着如下饺子般跳入江中。

    另一艘船只的桅杆被炮弹拦腰击断,巨大的船帆连同绳索、滑轮轰然砸下,将甲板上的元军覆盖其下,非死即伤,彻底失去了动力。

    大战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江面上弥漫着硝烟、火光和浓重的血腥气。残破的船板、断裂的桅杆、漂浮的尸体随处可见,江水被染成了淡淡的褐红色。

    江阴水军主力几乎被歼灭殆尽,仅有二十余艘小船凭借吃水浅且对航道熟悉,趁乱溜着岸边浅水区逃脱,可谓全军覆没。

    是役,长江水师也付出了近四十艘战船不同程度损毁的代价,但战果辉煌:

    击沉、焚毁元军各类战船近八十艘,缴获大小尚算完好的船只约两百艘,俘虏元军水兵、工匠近两千人,可谓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战后,徐达迅速重新整顿舰队,带着缴获的船只,浩浩荡荡驶入平江路最重要的港口——刘家港。

    刘家港已经从方国珍去年的破坏中恢复过来,完成了重建,还组建了一支小型舰队,以维持日常秩序,此刻却无片帆敢出港迎战长江水师。

    港内,还有数十艘显然是闻讯赶来、准备参与漕运以博取元廷赏金的民船。

    那些船主和船员们,此刻都聚集在甲板上,望着江面上旌旗招展、舳舻千里的红旗营水师庞大舰队,个个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

    PS:今天差点没写完任务,后半章都来不及检查和修改,若有错别字和病句,恳请指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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