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针引秘信藏玄机,土裹残片露黑迹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死了。”萧沉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
“在天堂遗址,试图用这个发出信号,引发毒变。”
“事败,服毒自尽。”
赵弘亮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牙齿打颤,冷汗如雨般淌下。
“他临死前说,‘鬼工之目,遍及天下’。”
萧沉禹逼近一步,目光如冰刃般刺向赵弘亮。
“他还说,帝京,只是开始。”
“不……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赵弘亮语无伦次地嘶喊,身体拼命向后缩,镣铐哗啦作响。
“你不知道?”萧沉禹拿起那本密码日记,翻到记载“等待天光信号”的那一页。
“这上面记得清清楚楚。你的上峰,‘鬼工’,给你下的指令。”
“需要我请鸿胪寺的译语人来破译吗?”
“或者,直接请吴王殿下来听听,他的典军,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听到“吴王”二字,赵弘亮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彻底瘫软在地,涕泪横流。
“我说……我说……求求你们,别告诉王爷……我全家老小的性命都在……”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事实面前,赵弘亮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了所知的一切。
他确实是被“鬼工”组织吸纳的。
对方掌握了他贪墨军饷、倒卖军械的把柄,以此胁迫。
他的任务,就是利用职务之便,为组织在帝京的活动提供掩护和便利。
包括这次投毒事件的物流安排和情报传递。
但他声称,自己对毒素的具体情况知之甚少。
只知道是来自西域的“厉害东西”,目的是制造混乱,牵制朝廷注意力。
至于更深的目的,“鬼工”从未告知。
“和你单线联系的人是谁?如何联系?”萧沉禹追问。
“是……是一个叫‘墨先生’的人……”
“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我,方式不定,有时是信鸽,有时是突然出现在我书房的纸条……”
“我根本找不到他……”赵弘亮恐惧地说。
“他额头上……就有那个……那个眼睛图案……”
墨先生?
看来就是那个死去的文士。
“组织在帝京还有哪些据点?成员都有谁?”
“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鬼工’结构极其严密,都是单线联系……”
“我只知道……尚药局里肯定还有他们的人……级别可能不低……”
“不然无法那么快获得解毒进展……”
这一点,与萧沉禹的判断吻合。
“除了投毒,他们还在帝京有什么图谋?”
赵弘亮眼神闪烁,似乎在挣扎。
霍问卿巨刀一顿地,发出沉闷的巨响,厉声道:“说!”
赵弘亮一哆嗦,脱口而出:“好……好像……在找一样东西……”
“一样很久以前……从宫里流出来的……和西域于阗有关的……旧物……”
宫里流出来的?
于阗旧物?
萧沉禹心中猛地一动!
立刻联想到了之前铜匦案中出现的“龙鳞纹腰佩残件”!
那残件也是宫中之物,似乎也与西域有所关联!
“是什么东西?说清楚!”
“具体……具体我也不清楚……”
“只听墨先生偶然提过一句……好像是什么……‘钥匙’……”
“能打开……打开某个地方的‘钥匙’……”赵弘亮努力回忆着,脸上充满恐惧。
“他们还提到过……‘天津桥下’……‘洛水冰封’……”
“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钥匙?
天津桥下?
洛水冰封?
一个个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出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安的图景。
“鬼工”组织在帝京制造瘟疫,不仅仅是为了制造混乱。
更深层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某件流落宫外的、与于阗相关的“钥匙”?
而这钥匙,可能藏在天津桥下的某处,需要趁洛水冰封时才能打捞或开启?
这一切,又与西域于阗的叛乱、“璇玑图”的阴谋有何关联?
萧沉禹感到自己正触摸到一个巨大冰山的一角。
他立刻下令,加派人手,严密监控天津桥区域,特别是洛水冰封后的河面动静。
同时,对赵弘亮的审讯记录被立刻加密整理,准备上报。
牵扯到吴王府,此事已非同小可。
离开大牢,天色已微明。
萧沉禹顾不上休息,立刻赶往尚药局。
真正的解药在地阴草的作用下已初步成型。
大部分病患情况稳定下来。
那些短暂“毒变”的胡商也恢复了神智,虽虚弱不堪,但性命无忧。
疫情总算得到了控制。
萧沉禹立刻召集所有参与解毒的医官,宣布疫情解除,论功行赏,稳定人心。
但他暗中,对那几个知晓核心药方、有机会接触毒物样本的高级医官——包括那位老奉御的监视,提到了最高等级。
他确信,“鬼工之瞳”就在他们中间。
忙碌间隙,他独自一人走进临时存放毒物样本和分析记录的密室。
桌案上,还摆放着那三根救命的“鬼门三针”。
他拿起银针,在晨光下仔细端详。
针身那奇异的银光和流转的能量波动,绝非普通工匠所能锻造。
这种技艺……
他的目光落在针尾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被忽略的刻痕上。
那是一个小小的、抽象的火焰凤凰图案!
炎雀?!
上官落焰曾经在岭南获得的、从那死去的“鸦”身上找到的令牌,就是一半獠牙,一半凤凰(炎雀)!
这针……是“炎雀”送来的?!
“炎雀”……这个疑似“璇玑图”内部的异见派系,竟然一直在暗中关注帝京的疫情,并出手相助?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阻止“鬼工”的阴谋?
还是另有所图?
那个送针的少年……他又是什么人?
萧沉禹感到眼前的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扑朔迷离。
就在这时,他的心腹差役匆匆进来,低声禀报。
“大人,监视天津桥的兄弟发现异常!”
“今日凌晨,有一伙人伪装成凿冰捕鱼的渔夫,在天津桥第三第四个桥墩之间的冰面上,活动了许久。”
“似乎在水下打捞什么!”
“我们的人怕打草惊蛇,未敢靠近,但远远看到,他们好像真的从水里捞起了一个小铁盒!”
果然行动了!
“鬼工”的人,趁着疫情刚缓、官府注意力分散的时机,迫不及待地开始打捞“钥匙”!
“人呢?铁盒呢?”萧沉禹急问。
“人……跟丢了……”差役惭愧地低头。
“他们极其狡猾,进入南市人流中后,就像蒸发了一样……”
“铁盒被他们带走了……”
又跟丢了!
萧沉禹一拳砸在桌案上。
对手的狡猾和效率,每次都超乎预期。
但至少,确认了“钥匙”确实存在,并且已经被“鬼工”得到。
这件“钥匙”,究竟能打开什么?
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萧沉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重新拿起那三根“鬼门三针”,看着那炎雀标记。
既然“炎雀”能送来针,或许……他们还会送来别的信息?
他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找来最好的工匠,仿照那银针的材质和火焰凤凰的标记(略作改动),精心打造了三枚类似的银针。
然后,他让霍问卿挑选绝对可靠的心腹,于深夜时分,将这三枚银针,分别投掷进了三个地方:
吴王府后墙的狗洞。
河南府尹官邸的门缝。
以及……尚药局那位老奉御家卧室的窗台。
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一个信号。
他在试探,这三处,哪里会有“炎雀”的人,或者对“炎雀”信号有反应的人。
他在向可能存在的“炎雀”眼线发出信号:我已收到你们的帮助,我需要更多信息。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无异于在黑暗中向未知的盟友呼喊,也可能引来更可怕的敌人。
但萧沉禹别无选择。对手太过隐秘和强大,他必须用非常规手段破局。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开始了等待。
等待“鬼工”下一步的行动。
等待“炎雀”可能的回应。
也等待帝京天子对于阗之事的最终决断。
帝京的疫云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落。
但冰面之下,更加汹涌的暗流,正在疯狂涌动。
那枚从洛水深处捞起的“钥匙”,仿佛一把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利器,即将引出更深、更黑暗的灾难。
萧沉禹投出的三枚银针,如同石沉大海,一夜过去,毫无回音。
帝京表面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南市重开,人流渐复。
但一种无形的紧张感依旧弥漫在空气中。
河南府和京兆府的差役、以及霍问卿安排的江湖眼线,如同织网般撒向全城。
密切监视着所有可疑的动向。
尤其是吴王府、河南府尹官邸以及老奉御家周围的任何异动。
萧沉禹坐镇河南府签押房,面前摊开着洛阳城坊图。
目光锐利如鹰,试图从这看似平静的棋盘上,找出“鬼工”和“炎雀”下一步的落子点。
时间一点点流逝,压力如山。
就在他几乎要认为试探失败之时,一名被派去监视老奉御家的差役,气喘吁吁地狂奔而回。
手中捧着一个不起眼的、沾着些许泥土的粗陶药罐!
“大人!有发现!”
“今早天刚亮,一个乞儿模样的孩子,将这药罐放在了老奉御家后门墙角,什么也没说就跑没影了!”
“我们的人立刻跟上去,但那孩子钻了几条巷子就不见了,像是有人接应!”
“我们没敢轻举妄动,先把东西带回来了!”
萧沉禹精神一振,小心接过药罐。
罐口用油纸封着,轻轻摇晃,里面似乎是粉末状物体。
他屏退左右,戴上手套,极其谨慎地揭开油纸。
罐内并非药材,而是一种细腻的、暗红色的泥土。
散发着一种极其淡薄的、若有若无的奇异腥气。
而在泥土之中,埋着三样东西:
一枚与他投出的银针几乎一模一样、但尾端凤凰标记更加清晰古拙的银针;
一小卷用油布包裹的、质地奇特的绢布,上面用蝇头小楷写满了字;
还有一块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却沉重无比、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黑色碎片!
萧沉禹首先拿起那卷绢布展开。
上面的字迹清瘦有力,内容却让他瞬间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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