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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毒藏胡货牵王府,针现鬼瞳隐内奸


在这些“底也伽”块茎的缝隙里,他发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与黑色块茎融为一体的、亮蓝色的微小颗粒!

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从发现!

他用银针挑起一点蓝色颗粒,放在白瓷碟上,滴入上官落焰配置的另一种用于检测矿物毒素的药液。

药液迅速变成了一种诡异的、闪烁着磷光的幽绿色!

“这不是天然的‘底也伽’!”萧沉禹沉声道,“里面掺入了东西!一种经过精心伪装的矿物毒粉!”

而且这种毒粉的反应……他从未见过!

“立刻查封所有这批货物!接触过的人全部隔离观察!”萧沉禹厉声下令,“请尚药局的奉御(尚药局最高长官)和博士们前来会诊!这绝非普通疠气!”

场面顿时更加紧张。

消息传出,帝京震动。

胡商带来的货物竟然有毒?

是意外污染,还是有人投毒?

若是投毒,目标是谁?

是这些胡商,还是意图制造帝京混乱?

河南府尹压力巨大,不得不请求萧沉禹协助调查此案。

萧沉禹当仁不让,他将调查分作两路:

一路,由霍问卿负责,追查这批“毒底也伽”的来源和运输渠道。

它们是如何进入帝京,经过何人之手?

另一路,他自己亲自负责,与技术更好的尚药局医官合作,全力分析毒理,寻找解毒之法,并试图逆推出毒物的可能产地。

霍问卿那边的调查很快有了线索。

这批货物是通过一支来自河西的商队运抵帝京的。

商队首领声称,货物在凉州交接时一切正常,沿途并未开启。

但在进入帝京前一夜,宿于城西的“悦来客栈”时,库房似乎曾有短暂的异常动静。

守夜的伙计曾被打晕,但醒来后查看货物包装完好,便未在意。

“问题就出在悦来客栈!”霍问卿立刻带人扑向悦来客栈。

然而,客栈老板和伙计对此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进一步施压后,才透露那晚似乎有几个“官面上”的人来过,但具体是谁,他们不敢说。

“官面上的人?”霍问卿浓眉倒竖。

难道还有官匪勾结?

与此同时,尚药局内,气氛同样凝重。

毒物的分析遇到了困难。

这种蓝色毒粉性质极其稳定,难以溶解,且毒性猛烈,微量即可致命。

其成分复杂,似乎混合了多种西域才有的稀有矿物,甚至可能包含某种……经过炼制的陨铁碎屑?

“此毒绝非中原之物,也非寻常胡商所能炼制。”一位见多识广的老奉御捻着胡须,面色严峻,“老夫年轻时曾随师游学西域,在极西之地的古籍中见过类似描述……疑似与古代波斯‘暗影之民’祭祀邪神时所用的一种‘鬼眼石’粉末有关……”

鬼眼石?

暗影之民?

又是西域邪术!

萧沉禹的心不断下沉。

“璇玑图”的影子似乎无处不在。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时,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

这日傍晚,一个头戴帷帽、身披斗篷、身形瘦削的人,悄然来到尚药局隔离病房外,求见主持解毒的萧沉禹。

来人被引入静室,屏退左右后,才缓缓摘下帷帽。

露出一张苍白、疲惫却异常年轻的脸庞,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竟是个少年。

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沉静,甚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忧虑。

“你是谁?”萧沉禹警惕地问。

少年躬身一礼,声音略带沙哑,却说着流利的官话:“在下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受人所托,送来一物,或可助大人解眼前之毒。”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玉盒,小心翼翼打开。

盒内衬着丝绒,上面并排插着三根细如牛毛、长度不一、闪烁着奇异银光的金针。

针身似乎并非纯金,而是掺杂了某种特殊的金属,流转着淡淡的能量波动。

“此乃‘鬼门三针’。”少年低声道,“用以刺探此类西域异毒,有奇效。施针手法需配合独特内力,刺入毒疮核心,可暂时吸摄部分毒质,析出成分,亦可暂缓病人痛苦。”

萧沉禹心中巨震!

这少年所言针法原理,竟与上官落焰平日研习的某种失传秘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是谁?

受何人所托?

“托你之人,现在何处?”萧沉禹强压激动,紧盯少年。

少年却垂下眼帘,避而不答:“时机到时,大人自会知晓。眼下救人要紧。此外……”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大人需小心尚药局内……有‘鬼工’之瞳。”

鬼工之瞳?!

又是“瞳”!

“闭合之眼”、“鬼工之瞳”……这之间有何关联?

少年说完,不再多言,重新戴好帷帽,微微一礼,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迅速离去。

萧沉禹甚至来不及阻拦,或者说,他潜意识里觉得阻拦无用。

他拿起那玉盒,看着那三根奇异银针,心中波澜起伏。

受人所托……那个“人”,会不会是……

他不敢细想,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当务之急,是解毒!

他立刻召集可信的医官,亲自操作,按照少年所述方法,以自身内力辅佐,小心翼翼地将“鬼门三针”刺入一名重症胡商的毒疮。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银针微微震颤,一丝丝紫黑色的毒液竟然真的被缓缓吸摄而出,凝聚在针尖!

而病人的痛苦**也明显减轻!

“有效!真的有效!”众医官又惊又喜。

析出的毒液被立刻拿去分析,果然很快有了突破性进展!

确定了其中几种关键矿物成分,并据此找到了数种可以暂时抑制毒性蔓延的草药!

虽然未能完全解毒,但至少为抢救生命赢得了宝贵时间!

帝京的恐慌情绪暂时得以缓解。

但萧沉禹的心却丝毫不敢放松。

“鬼工之瞳”……少年的话如同警钟在他耳边回响。

尚药局内,有内鬼?

是谁?

目的何在?

是为了破坏解毒?

还是监视调查进度?

他不动声色,暗中加强了对尚药局人员,特别是能接触到核心治疗和毒物分析之人的监视。

同时,霍问卿那边对悦来客栈的施压也取得了突破。

在一个伙计偷偷塞来的纸条上,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

“吴王府典军,赵弘亮。修善坊,赵宅。”

吴王府?!

萧沉禹看到这个名字,瞳孔骤然收缩。

吴王,当今天子的叔父,虽无实权但地位尊崇,且素来与西域胡商交往甚密。

其王府典军插手此事,意欲何为?

是单纯的利益输送,还是……背后有更深的政治图谋?

甚至可能与“璇玑图”有关?

“查!”萧沉禹没有任何犹豫,“严密监视赵弘亮及吴王府任何与西域相关的动静!”

一条线,从南市胡商疫病,牵到了王府典军,再联想起少年所说的“鬼工之瞳”……

萧沉禹感觉,一张针对帝京,甚至针对大唐朝廷的无形毒网,正在缓缓收拢。

而投毒,或许仅仅是一个开始。

夜色下的帝京,繁华依旧,却暗藏杀机。

天津桥下的洛水默默流淌,倒映着两岸灯火,也倒映着即将到来的、更加汹涌的暗流。

“鬼门三针”虽奇效暂缓疫情,却如杯水车薪。

毒素诡异,析出艰难,且病患人数仍在缓慢增加。

不仅是胡商,个别接触过染病货物或病患的差役、医徒也出现了轻微症状。

恐慌如同阴霾,持续笼罩帝京。

年关的喜庆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坊市冷清,人心浮动。

尚药局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如铁。

萧沉禹坐镇临时辟出的“毒症房”。

面前摊开着上官落焰留下的部分医毒笔记和他自己记录的毒素分析结果。

眉宇间锁着深深的疲惫与焦灼。

那神秘少年送来的“鬼门三针”之法虽提供了方向,但对内力消耗极大,且需精准刺穴。

非他或普通医官能大规模施用。

必须尽快找到普适性的解方!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析出的、闪烁着幽绿磷光的毒质上。

“混合矿物……陨铁屑……波斯鬼眼石……”他喃喃自语。

指尖划过笔记上一行小字——“凡极西阴寒之毒,常伴阳亢之物以相激,效倍增。然物极必反,阳极之躁,或可以极阴之品制之……”

阳极之躁?

极阴之品?

萧沉禹脑中灵光一闪!

这种毒发作迅猛酷烈,性状暴戾,不正符合“阳极之躁”?

而极阴之品……

他猛地想起上官落焰曾提过,岭南俚僚深山中有一种奇特的“寒潭墨莲”,生于极寒幽潭之底,秉性至阴,能中和百般火毒燥毒……但远水难救近火!

帝京附近,何处有至阴之物?

洛水?

虽寒,却非至阴。

他急速翻动笔记,另一页关于帝京风物药材的记载跃入眼帘:“北邙山背阴之壑,有‘地阴草’,三叶,色黝黑,夜有微光,性大寒……”

北邙山!

帝京近郊!

“立刻派人去北邙山最深、最背阴的沟壑,寻找‘地阴草’!越多越好!”萧沉禹豁然起身,急令手下差役。

希望之火再次点燃。

然而,他并未忘记那少年的警告——“小心尚药局内……有‘鬼工之瞳’。”

他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吩咐霍问卿派来协助的、绝对可靠的心腹,对尚药局内所有能接触到药方、药渣、以及毒物样本的人,进行严密监控。

果然,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一个负责煎药的小医徒,每次在添加一味名为“紫须参”(用来吊命的补气药)时,动作都略显迟疑僵硬。

且眼神总会下意识地瞟向窗外某个固定方向。

萧沉禹示意手下按兵不动,暗中跟踪。

发现这小医徒每次煎药后,都会将一小包药渣偷偷藏在袖中。

于子夜时分,趁倒污物的机会,将其丢弃在尚药局后院墙角一个极其隐蔽的狗洞旁。

很快,另一名负责夜间巡逻的金吾卫士兵(已被霍问卿暗中控制)“恰好”路过,极其自然地将那包药渣拾走。

顺藤摸瓜!

那金吾卫士兵并未走远,而是绕到尚药局侧街,将药渣迅速交给了一个更夫打扮的人。

更夫接过药渣,融入夜色。

跟踪的差役都是好手,悄无声息地缀着。

只见那更夫并未走常规的打更路线,而是七拐八绕。

最终竟然进入了——修善坊!

最终消失在吴王府典军赵弘亮宅邸的后门!

证据链闭合了!

内鬼果然存在!

而且线索再次指向了赵弘亮!

尚药局内的“鬼工之瞳”,通过小医徒,正在向外传递解毒的进展情报!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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