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腿脚不便，回去干嘛？你睡我屋，我去医务科打地铺！
傻柱拄着根临时找来的木棍，一瘸一拐地跟着何江海走进轧钢厂宿舍区。
每走一步，腿都传来钻心的酸痛，但他咬牙忍着，愣是没吭一声。
刚到小院门口，他的眼睛就直了。
一辆崭新的二六飞鸽女式自行车就停在那儿，黑色的车架，锃亮的电镀车把和轮圈。
“嘶……”傻柱下意识地吸了口口水，眼睛里全是羡慕嫉妒，差点把“这得多少钱票”的浑话脱口而出。
可一想到小爷爷的皮带和马鞭，
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只剩下眼巴巴的馋。
推开屋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八仙桌上认真写字的何雨水。
台灯光线柔和，映着她专注的侧脸，面前摊开着书本和笔记，
那副沉静好学的模样，是傻柱从未见过的。
再看到妹妹明显圆润了些的脸颊、身上半新的格子罩衫，
傻柱心里猛地一揪，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五味杂陈。
自己以前……都让她过的什么日子？
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响和香气。
系着围裙的刘岚端着一盘刚出锅的炒鸡蛋走出来，
一抬头看见傻柱，脸上立刻露出爽朗又带着点惊喜的笑容：
“呀！柱子回来了？瞧着精神多了！这头型利索！”
傻柱看着刘岚，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女人不再是食堂那个咋咋呼呼、围着锅台转的帮工，昏黄的灯光下，
她笑得自然，额角带着点忙碌后的细汗，竟让他觉得……有点说不出的顺眼和暖和。
比起秦淮茹那种总是带着水汽、需要人呵护的柔弱，
刘岚的这种鲜活和实在，像是一道扎实的家常菜，让他莫名安心。
“岚…岚姐……”傻柱喉咙发干，笨拙地喊了一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这些天要不是刘岚偷偷送吃的，他可能真就饿死在那冷屋子里了。
这份情，他记着呢。
“哥！”雨水听见动静，抬起头，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放下笔就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扶住他另一只胳膊，“快坐下，腿还疼吗？”
被妹妹和刘岚一左一右地搀着，按在饭桌旁的椅子上，傻柱浑身不自在，脸臊得通红。
傻柱坐在桌前，望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肉菜，
鼻尖萦绕着久违的家常饭菜香，
着妹妹轻快的笑语和刘岚爽利的招呼声，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
他拿着筷子，手有些抖，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咸香软糯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却莫名尝出了一股酸涩。
多少年了？
自从爹跟人跑了，他就再没吃过这样一顿…像样的、有家的味道的饭。
以前在院里，不是啃冷窝头就是吃食堂的大锅菜，
偶尔改善伙食弄点好的，不是被贾家想方设法弄走，就是自己鬼迷心窍送了人。
妹妹呢？妹妹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雨水。
小丫头脸蛋红润了些，穿着干净合身的新衣服，眼睛亮亮的，
一边吃饭一边还在看摊在旁边的书本，
那专注的劲儿，是他从前很少见过的。
再想想自己之前干的那些混账事，
为了点虚头巴脑的“仗义”和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
让亲妹妹饿得面黄肌瘦、穿得破破烂烂……
巨大的愧疚和后悔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傻柱。
他猛地低下头，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进饭碗里，混着米饭和肉汁，被他胡乱地扒进嘴里。
“呜……我对不住…对不住你们……”他哽咽着，声音含混不清，“我就是个混蛋…二百五…”
桌上的笑声停了下来。
何雨水放下书本，担忧地看着哥哥，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哥…你别哭了…快吃饭吧……”
刘岚也有些无措，放下汤勺，宽慰道：
“柱子，过去的事过去了，知道错了就好，小大爷都是为你好……”
何江海放下酒杯，发出轻微的一声“嗒”。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痛哭流涕的傻柱，没有斥责，也没有安慰，
直到傻柱的哭声渐渐变成压抑的抽噎，才缓缓开口，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眼泪要是能换回粮食，能让你长记性，你就是把四合院哭淹了，老子也由着你。”
傻柱猛地一噎，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小爷爷。
何江海指了指他面前那碗混着眼泪的饭：“吃干净。”
傻柱重重点头，用力扒饭，仿佛这样才能压下心头的翻涌。
何江海继续道：“知道错了，光哭没用。得改。怎么改？光嘴上说也没用。得立规矩。”
他目光扫过傻柱，又看向何雨水，最后落在有些紧张的刘岚身上，语气平淡却如同最终判决：
“从今天起，何雨柱，你名下所有工资、票据、外快，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上交，由雨水统一管理。
你要用一分钱，买一盒烟，甚至食堂吃饭的粮票，
都得提前写申请，写清楚用途、理由，雨水批了，你才能用。”
傻柱愣住了，张大嘴巴，饭粒粘在嘴角都忘了擦。
全部上交？写申请？这…这比在厂里领材料还严格！
“小爷爷…这…我…”他下意识地想争辩两句，男人手里哪能没点钱？
但一对上何江海那深邃冰冷的眼神，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何雨水也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小爷爷，我不行的…我哪会管钱啊…”
“不会就学。”何江海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记账、算账、规划开支，这也是本事。
比你哥那点鲁莽劲儿实用得多。
你哥以后能不能重新做人，一半看他自己，另一半，
就看你这当妹妹的能不能把他这瞎花钱的毛病扳过来。”
他又看向傻柱，“何雨柱，你服不服？”
傻柱看着小爷爷，再看看旁边眼神怯怯却隐隐透出一丝认真的妹妹，最后重重点头，声音沙哑却坚定：
“服！我服！小爷爷，雨水，以后…以后我的钱，都归雨水管！我…我肯定不乱花！”
他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甚至带着一种破罐破摔般的解脱。
管就管吧！
总比之前那样，钱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强！
至少…至少肉是烂在自家锅里的。
何江海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满意神色。
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对刘岚道：
“刘岚，你也听着。以后这小子要是敢私下里跟你借钱借票，或者想从食堂捣鼓什么东西不走账，你直接告诉我，或者告诉雨水。要是瞒着…”
刘岚一个激灵，赶紧表态：“您放心！肯定不能！我指定盯着他！柱子，你听见没？可得学好！”
傻柱臊得满脸通红，连连点头。
“还有，从今往后，公家的东西，我们就不拿了，实在要也得花钱，免得授人以柄。”
何江海平静的看着傻柱，“行了，今晚就在这住下。”
“还是别吧，我回去...”
“腿脚不便，回去干嘛？你睡我屋，我去医务科打地铺！”
傻柱刚想开口，就被何江海瞪了一眼，一句话不敢说。
这顿饭，在后半段一种微妙而崭新的氛围中结束了。
傻柱第一次觉得，被人管着，好像…也没那么难受。
尤其是小爷爷，一改之前的那种暴躁，这么看着，好像真的好慈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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