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风暴未止
执夫眉峰微动。
所有线索皆指向胡亥，怎会另有其人？
“是公子将闾。”
“将闾……”
执夫低声重复这个名字。
此人乃嬴政之子，母妃卑微，平日深居简出，鲜为人知。
“刺客与大臣皆供认，指令出自将闾。”
“可有物证？”
执夫追问。
“东西找到了，公子将闾的玉佩确实在他们手上。”俞陌应声答道，随即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
执夫接过，目光落在玉佩边缘刻着的“闾”字上，神色微凝，确认无误。
“再细细查一遍，别漏了蛛丝马迹。”
他将玉佩递还，语气沉稳。
俞陌点头，转身离去，率领虎骑再度投入追查。
宫室深处，胡亥与将闾并肩跪坐于殿内。
“你替我担下这罪，我保你一家安稳，官爵不断，世代享禄。”
“若你不从，我必死无疑，而你全族也将随之灰飞烟灭。”
“一人之身换满门富贵，这笔账，值不值你自己掂量。”
胡亥低声说道，语气温和却暗藏锋刃。
挪用国库之事，实为二人合谋。
单凭胡亥一人之力，根本无法调动诸多朝臣。
群臣心知肚明：嬴政早将扶苏安置于虎骑之中，继位之意昭然若揭。
胡亥欲夺大统，必须培植亲信、掌控兵权，这才盯上了国库。
军中势力以武安君为首，王氏与蒙氏皆忠于皇命，难以动摇。
胡亥只得另寻他路，拉拢次等将领。
至于文官，除李斯、吕不韦之外，多数可在威逼利诱之下归附。
在权力与生死之间，他们终究选择了低头。
俞陌带人搜寻整整一日，所有痕迹最终都指向将闾，未见胡亥半点牵连。
“胡亥，藏得倒是巧妙……”
执夫低声自语。
既然无法触及幕后之人，便只能先拿将闾开刀。
执夫集齐证物，入宫面圣。
“陛下，臣所获线索，皆直指公子将闾。”
他单膝跪地，双手呈上卷宗。
“竟是将闾？”
嬴政眉心一紧，眼中闪过一丝疑色。
诸子之中，将闾行事低调，素无劣迹，怎会涉足如此重罪？
内侍将证据铺展于案前，嬴政一一审视，字迹、印鉴、玉佩，无不指向其人。
“此事，是暗中处置，还是明日公审？”
执夫低声请示。
此类丑闻一旦公开，必损朝廷威仪。私下了结，或为上策。
“来人，传公子将闾觐见。”
嬴政淡淡开口。
他懂执夫所虑——家事家办，不必闹上朝堂，落人口舌。
片刻后，将闾步入殿中。
“儿臣参见父皇！”
他拱手行礼，俯身下拜。
嬴政将一叠文书掷于其前，声音冷如寒铁。
“将闾，这些物证，你作何解释？”
将闾低头看着那些熟悉的印记，脑中浮现胡亥临别时的话语。他闭了闭眼，猛然叩首。
“父皇，儿臣一时贪念起，铸下大错，恳请宽恕。”
额触地面，三拜不起，他将一切罪责揽于己身。
“私动国库，此乃死罪，你可明白？”
嬴政的声音如雷霆压顶，震得殿柱微颤。
“父皇开恩，儿臣知错了，请您饶我一命！”
将闾伏地叩首，额角渗出血痕，声音颤抖。
殿内烛火摇曳，执夫静立一旁，目光沉静。他清楚将闾不过是一枚棋子，真正藏在暗处的，是胡亥。可眼下证据未明，难以直指其名。
嬴政猛然起身，袖袍带翻案上玉圭，怒目而视。
“你擅自动用国库银两，勾结朝臣，致使边关将士缺饷，命丧沙场。此罪天地难容，即便是皇子，也当伏法。”
语毕，殿中寒气逼人。
“来人！公子将闾贪墨国财，结党营私，按律当凌迟处死，即刻执行！”
脚步声起，甲胄铿锵，数名武士涌入，架起将闾便走。
“陛下稍待。”执夫跨前一步，拱手低首，“此案牵连甚广，仅凭将闾一人供述尚不足以定论。不如暂囚天牢，容臣深入查证。”
嬴政眯眼看向他：“武安君另有见解？”
执夫默然点头。
片刻沉默后，嬴政挥袖：“将将闾打入天牢，不得私自探视，等候审讯。”
“诺！”侍卫领命，押人离去。
殿门合拢，余音消尽。执夫才缓缓开口：
“一人之力，岂能调动数十位大臣？更别说动国库重账。必有人在背后操纵，将闾只是代人受过。”
嬴政神色微动，口中吐出二字：“胡亥。”
执夫应声点头，随即陈述那夜胡亥深夜造访府邸的异样举止，以及在其书房密格中发现的账册残页与信笺碎片。
“若真是他……”嬴政低声自语，眼中冷光流转，“那就别怪朕无情。”
他转身望向窗外云天，语气如铁：
“你继续追查，盯紧胡亥一举一动。等水落石出之日，不必请旨，自行处置。”
话至此处，再无温情。为了江山稳固，父子之情亦可斩断。
能坐拥四海、一统六合者，从不为私情所困。
二人又议定几项机要，执夫退朝而出。
天牢深处，将闾披枷带锁，蜷于角落。执夫提灯而来，要在真相彻底湮灭前，撬开这道口。
翌日早朝，嬴政立于丹阶之上，声震大殿：
“国库失银一案已结，主犯伏罪，余党清肃。朝廷纲纪得以昭彰。”
众人低头，心照不宣。谁不知那“主犯”不过是替人顶罪？但帝王不愿深究，群臣自然缄口。
赏赐颁下，锦缎金帛堆于武安君府前，似为功臣加冕。
风波看似平息，实则暗流未止。
真正的风暴，还在路上。
暗影深处，执夫的追查从未停歇。
胡亥身处宫闱，向几名亲信下达指令。
“即刻将我暗中训练的人马调往南方，安置于氐族城邦。”
“另留一万人马在原地。若事败泄露，这些人便舍了性命。”
他担忧国库资金流向暴露，一旦追查，招兵之举必将浮出水面。
留下的一万兵马，不过是弃子，用以迷惑视听。
只要嬴政将注意力集中于此，其余主力仍可安然无恙。
他布局深远，进退皆有余地。
“公子，将闾是否该除掉？”一名心腹低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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