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二章：翻供
夜里，待裴衍从外边回来，他前脚刚踏入院子，后脚郑氏便找上门来。
“这么晚了，母亲可有事？”
姜媚儿的事裴衍对她还有气，此刻说出口的话有几分不耐烦。
“媚儿和她那个做妾的母亲回姜家了，母亲过来是想让你写份休书，趁机将她给休了，这裴家她今后也不必回来了。”
郑氏的态度十分强硬，好似并不是在跟裴衍商量，而是在命令他。
“休书儿子一会儿就写，您回去吧。”
姜媚儿回姜家对裴衍来说也是好事，虽说日后没人再帮他处理外头那些女人，可他好歹能落个清净，不必再看她和郑氏两个女人吵来吵去。
“明儿一早便送到姜家去，可别耽搁了。”
郑氏生怕他忘了似的，连着叮嘱两遍才放心回去。
来到屋内，裴衍提笔写下休书。
天一亮，便有下人将休书送到姜家去。
收到休书姜媚儿并不意外，只是想不到当初自己和姜柔争得死去活来，到最后却落得个这般不堪的下场，令她十分唏嘘。
“你别多想了，先将身子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见姜媚儿眼圈通红，林氏拍着她肩头劝声。
“娘亲不必担忧，女儿没事。”
刚失去孩子，如今又失去夫君，林氏知道姜媚儿早已是千疮百孔，此刻不过是在强忍着叫林氏莫要担忧罢了。
“你先好好休憩，娘亲去给你做好吃的糕点。”
林氏退出屋子，也想让姜媚儿自个一个人清净清净，这样或许能好受些。
林氏尚未走出多远，便听到屋里传来姜媚儿的哭泣声。
林氏轻叹口气，原本两个孩子中让她引以为傲的便是姜媚儿，想不到变故来得竟如此之快，若是珍娘的事被查清楚，只怕他们母子三人连姜家也待不下去了。
她吩咐杏雨将屋内值钱的物件拿到外边的当铺去当掉，还要将她这些年来在姜家攒下的房屋田地等家产全都变卖出去，置换成银钱好好收着，为之后被赶出姜家做准备。
姜义年和姜母忙着姜宁三姐弟的事，全然没留意到林氏已悄悄准备好后路。
半个月后，萧允卿命人守在药铺外总算有了收获，有侍卫在玉都城城西的一个药铺外抓到珍娘，原来她住的村子有人感染了鼠疫，是以她不得不从家中来到药铺买些草药回去备着。
她已有好些日子没回到玉都，只因杏雨给了她一笔银钱，叫她在乡下好好躲着，若是回到玉都被人抓到，那姜媚儿给的银钱她们便全都收回去。
她原想着偷偷来买个药便回去，不想还是被萧允卿的人给盯上，将她抓了起来。
“你们是谁？”
“你们若是官府的人，我与姜柔的案子早已落定，你们抓我回去也没用的，我都交代完了——”
珍娘慌乱不已，不知道抓住自己的是何人。
“既然交代完了你慌张什么？难道这案子有隐情不成？”
临风狠狠拽住她胳膊，稍稍用力便将人提溜起来，让她双脚够不着地。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都没有的事！”
临风说中珍娘心声，她颤声颤气同临风辩驳，说出口的话底气却是不足，令人一看便知道她说了谎。
“有没有，我家侯爷只有判断——”
不等珍娘再辩解，临风命人将她嘴巴给堵上，免得再听到她烦人的吵闹声。
“唔唔唔——”
无论珍娘如何挣扎，临风都未心慈手软，将人带回到萧允卿面前。
珍娘不明白萧允卿是何来路，可从他的装扮能看得出来，此人身份地位定然不低，只是她想不通姜柔一介五品官员的女儿，为何能与地位如此高的人物扯上关系。
“是谁指使的你？”
萧允卿单刀直入，面对珍娘这种只会耍泼卖浑的女子，他懒怠过问太多，只想揪出背后指使她的人。
“大人说什么呢？珍娘听不懂。”
珍娘眼神闪躲，不敢看向萧允卿，只想赶紧从此地逃离。
“本王同你好好说话你若是不愿听，接下来本王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
萧允卿虽未对女子动过刑，可若是此人动到他的心爱头，他不会管对方是男是女，在他眼里都一个样。
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冷意，还有眼神中的杀气，珍娘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可她答应了姜媚儿，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能吐露出来半句。
“民女在公堂之上说的句句属实，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官府里看卷宗，民女绝不敢说谎。”
珍娘低着头，眼珠子又在滴溜溜转，在想该如何与萧允卿周旋。
“若是卷宗上边写的是真的，本王又何必大动干戈四处派人找你，你当本王是那么好糊弄的不成？”
萧允卿话说完，从袖中慢慢抽出一把匕首，将剑鞘拿开时，只见匕首表面冒着冷光，刀面是锋利的锯齿状，若是扎入人的骨肉之中，能想象到会疼得令人晕倒过去。
“你，你要做什么？”
珍娘吓得咽咽口水，人想要往后退，四肢却被人固定着，她的身子半寸都挪动不了。
“当然是做让你说实话的事。”
萧允卿话语轻柔，下一刻手中匕首却已狠狠扎下去，吓得珍娘惨叫出声。
她睁开眼，看到匕首正落在离自己大腿不到一个拳头远的地方，她额角上的汗珠掉落下来，混着惊恐的泪水。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珍娘还在垂死挣扎，她知道此事一旦交代出来，自己难逃牢狱之灾，那并不比被萧允卿威胁要好过。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萧允卿想不到她一个侍酒女竟能嘴硬到如此地步，故而不再与她浪费时辰，抽出匕首狠狠扎入她大腿根，刺骨的痛楚从大腿根处袭来，这下珍娘是真疼得惨叫出声，叫声令人听了心底发毛。
“你不说，本王手中的匕首便不会停。”
萧允卿的语气很轻柔，手中匕首却落得快狠准，只短短一会儿功夫，珍娘的两条大腿根被刺得千疮百孔，这落在姜稚手上是他万万不可能做到的事。
若是平时，萧允卿也不屑自个动手，可谁让珍娘惹到的是他心尖上的人，此仇萧允卿还得亲手报。
“我，我说，我说——”
珍娘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喊出声，这才叫停萧允卿手中的匕首。
他用帕子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看向珍娘的眼神染着猩红，全然没有半点怜悯。
“吩咐民女将罪责嫁祸到姜二小姐头上的正是裴家的裴夫人，她好像也是姜家的女儿，与姜二小姐是姐妹。”
珍娘只知道姜媚儿是裴衍的夫人，至于她与姜家的关系珍娘却是十分模糊，不确定她与姜柔的关系，只按照她的嘱咐去办事。
“姜媚儿。”
萧允卿眼神杀意渐渐聚拢，他命临风准备好笔墨纸砚，将珍娘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记下来，最后让珍娘签字画押，再带到衙门去。
那衙内处理疫情的事正焦头烂额，可来人是萧允卿，他下令的事那衙内不敢不从，更何况他手中人证物证俱在，若是不按他说的去做，理亏的也是他自个，他还想自己的乌纱帽能戴得更久些。
是以，尚在休养身子的姜媚儿，忽然被闯入水华轩的官兵给带走。
林氏想要上前阻拦却是阻拦不住，他们是拿着逮捕状来的，就算是林氏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更不能拒捕，只会让罪状变得更严重。
“娘亲，您定要想法子救我...”
姜媚儿从未有过诸如此刻这么慌的时候，她深知裴衍不会出手救她，姜家人亦是会袖手旁观，她能倚靠的只有林氏。
案子得以水落石出，姜父姜母没想到还真是水华轩闹出来的事，姜母让姜父将水华轩的一家子都赶出姜家，今后都不想再见到他们。
姜义年何尝不是气急败坏，即便是姜母不说他也不会再留下林氏母子三人。
林氏只庆幸自己提前变卖了手中的房产田地，手头上还算是有一笔银钱支撑他们过日子。
只是不知道这消息如何就传到了郑氏耳中，她趁着林氏此时孤立无援，派人到他们如今住的宅子里去将她手上的银钱都抢去大半，算是出了当初姜媚儿从裴家偷偷拿走家财的恶气。
如此一来，林氏手头所剩的银钱寥寥无几，只够她和姜平川支撑些时日，就连拿到官府中打点的银钱都没了。
“母亲，您可别犯糊涂了，妹妹做出那样的事就算是拿钱去收买衙内，衙内也不会将她放了，倒不如将这些钱留下来，让你我多过些好日子。”
姜平川也知道他们如今捉襟见肘，便想说服林氏将银钱收好，别花到不该花的地方。
“你这是让我不管你妹妹了？”
林氏哭得眼睛红肿，同姜平川问出的话更是带着几分绝望，她想不到姜媚儿帮了姜平川这么多，他竟这么快便翻脸不认人。
“便是夫妻同林鸟，大难临头也会各自飞，咱们都落魄到如今这步田地了，母亲还有什么看不清的？”
姜平川却觉得林氏问出这样的话十分可笑，若是他们真有那个救出姜媚儿的能力，此刻也不会躲在这破败的宅子里痛哭流涕，他们手里那点钱拿去给那衙内塞牙缝都不够的。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这些钱你碰都别想碰——”
林氏大骂姜平川，便下去将银钱都偷偷藏好，生怕被姜平川觊觎了去。
他如今不仅是花天酒地，不知从何处染上的恶习，竟连赌也沾上了，经常流连在玉都城内的大小赌坊里。
若是被他知道林氏将银钱藏在何处，只怕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便能将她手上的钱都输光了去。
在萧允卿将姜柔与珍娘的案子平反没几日，姜柔终于醒过来，她只觉得自己睡了许久，即便是醒过来意识也是模模糊糊的，叫她记不清自己都看了些什么。
“侯爷...”
看到趴在自己眼前熟悉的这张脸，姜柔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明明记得萧允卿在京都，如今怎会出现在玉都？
萧允卿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人在叫他，他恍惚睁开眼，解决完案子的事他便日夜都守在姜柔床榻前，每次都盼着她能醒过来，不想这次竟在她醒过来的时候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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