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五章：摊牌
“你是？”
彼时的姜稚头昏昏沉沉的，眼睛在使劲睁开不让自己闭上，他已然是困得不行，冷不丁被个丫鬟递上来一张帖子，一时间还未想起来她是崔玉容身边的丫鬟。
“公子打开帖子看便知道了。”
花蕊对姜稚没什么好印象，此刻见到他这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更是有几分嫌弃，只得提醒他打开帖子看上边的字。
“对对对。”
姜稚这才想起打开帖子看。
“你是七姑娘身边的丫鬟？”
看到落尾处留下的是崔玉容的名字，姜稚这才恍然大悟，昨日马球会他只顾着看崔玉容了，哪有仔细留意过她身边的丫鬟长什么样子。
“不错，奴婢名唤花蕊。”
“小姐要说的话已在帖子上说清楚。”
花蕊没有多留，与他交代完便赶紧离开。
方才还困得晕乎乎的姜稚，此刻得到崔玉容的帖子人也不困了，还变得无比清醒，急忙拿着帖子回姜家。
姜母和姜柔一听完他说的话，都叫他将帖子拿出来，看看真假。
看到真是崔玉容递来的帖子，俩人都笑出声来，姜柔更是直言道：“我就说嘛，这位七姑娘是个有眼光的，这次你可不能再搞砸了。”
“母亲二姐姐放心，七姑娘既能主动给我递帖子，我便不会让事情搞砸。”
姜稚来了动力，只盼着早日到他与崔玉容见面的那日。
崔玉容约他三日后在城中的雁子塔下见面，到那时崔玉容会在塔下的石桥上等他。
再与她们聊了几句后，姜稚只觉困倦得很，匆匆与姜柔她们道别，便回了自个屋子补觉。
“瞧阿稚方才一脸黑眼圈的样子，便知道他昨夜没睡好，想必得到七姑娘的帖子人都乐傻了。”
姜柔笑道。
“看来这事能成。”
姜母亦是高兴得很。
末了，又想到昨日崔大娘子带崔玉容去见凌氏和秦裕林的事，姜母不由担忧起来：“就怕秦家会早我们一步到崔家去提亲呐。”
姜母的话亦是令姜柔想起秦裕林说的那些话，他说既然要另择良人，那他便择崔玉容。
姜柔拿捏不准他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若是秦家真早姜家一步到崔家去提亲，此事便没那么好办了。
崔大娘子心悦秦家，凌氏亦是心悦崔玉容，也不知崔玉容最后会不会妥协，她不过是一个女儿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她能反抗得了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母亲也不必担忧那么多，您别忘了咱们还有大姐姐在宫里头呢。”
姜柔宽慰她。
“这倒也是。”
姜母点点头。
燕楚京都。
有了秦裕林的护佑，朱芸芸安然无恙回到京都。
看着她走入勤王府，勤王妃明知故问：“怎么去一趟南境要这么久？给你母亲上坟不必花上一两个月的时日吧？”
“难不成是那坟头上的草长得太高，要你费力去除不成？”
勤王妃不提陈氏还好，一提陈氏朱芸芸便来气，她与陈氏是死对头的事府上人人皆知，只不过是陈氏去世后这件事便慢慢沉寂。
可在朱芸芸心里，她却一直记着。
“母亲大人说话可要掂量着些，过些日子便要登上后位的人，日后更是须得谨言慎行，如此方不会被前朝后宫的臣子妃嫔抓到错处。”
“他们可比不得女儿，若是抓到母亲大人的错处，只怕是要闹到父皇那儿去的。”
如今勤王妃尚未登上后位，故而还是在勤王府上住着，等登上后位勤王府剩下的人才一道搬入宫，这便是燕楚皇室的做派。
勤王妃的脸色由青变绿，气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她想不到朱芸芸出门一趟，回来竟变得一副尖牙利爪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以前忌惮她的样子？
“你出去一趟可是学坏了不少，我早该派人盯着你不让你乱跑——”
勤王妃气哄哄骂她。
“母亲大人派的人还少么？”
“若非是我福大命大，母亲大人派去的人都要将我给杀了，兴许如今我的尸首还不知道躺在哪个荒郊野岭外呢？”
朱芸芸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放肆，将话掰碎了拿到她面前说个清楚，也不怕贴着她的脸开大。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好在此刻朱瀚朝不住在勤王府，不然这些话若是让他听去，只怕是勤王妃又要受他狐疑。
朱芸芸冷笑，一步步逼近她：“母亲就别装了，此刻就你我二人在这儿，有什么不能说的？”
勤王妃咽了咽口水，心虚般盯看四周，见无人方敛回几分心神，故作镇定道：“我警告你，你再胡说八道我命人撕烂你的嘴——”
“想不到您气急败坏也同外边的市井民妇一般，只知道做让人撕烂嘴这样的活计。”
以前的朱芸芸在她面前向来是逆来顺受，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挑战她的权威，是以才将勤王妃惹怒成这般。
“逆子——”
话落，勤王妃抬起手就要打到朱芸芸手上，被她钳住在半空，朱芸芸凑近她：“您这招数在我以前小的时候就常用，可如今我长大了，不是孩童时候了。”
“那时候我对你言听计从，就算是半夜饿醒冷醒也不敢出气儿，以为只要我收敛您便会给我一条活路。”
“想不到我都退让您退让到无路可退了，您还是不肯放过我。”
“既然如此，那母亲大人就别怪女儿我心狠手辣了——”
朱芸芸用力甩开她扬到半空的手，力道太大令勤王妃往后推几步，差点要摔倒在地，好在被后边的兰芝给扶住，才让她免遭此罪。
狠狠瞪了她一眼后，朱芸芸快步往后院走去。
看着她在回廊上越走越急，直到身子从回廊尽头消失，勤王妃好似才反应过来，对着兰芝问：“她，她这是被鬼附身了？”
不然怎么出门一趟，回来战斗力变得如此强？
“王妃没听她说嘛，她已然知道追杀她那些人是您派去的了，只怕是日后不会再忍让。”
兰芝小声翼翼解释。
“连你也敢胡说八道？！”
“什么人，我不知情，全都是那小贱人编造出来的，想到陛下面前诬陷我，没门——”
想不到兰芝的话像是戳中勤王妃命门一般，令她愈发暴躁，对着兰芝就是一顿臭骂，吓得兰芝大气都不敢出。
昭和院。
翠儿对着朱芸芸道：“小姐，咱们就这么同王妃娘娘闹翻，会不会不太好？如今她在府上还权大势大，到了宫里也定然如此，您会不会吃亏？”
她心里满是担忧。
虽然方才见朱芸芸那般骂勤王妃，翠儿心头也爽快得很，可逞一时之能解决不了什么，要做长远打算方是正道。
“正是做好打算我才同她闹翻。”
朱芸芸气定神闲，仿佛已经想好后路。
“小姐...”
翠儿不明白她说的打算是什么。
竖日午时，朱芸芸等朱瀚朝上完早朝才入宫去见他。
一来是告诉他自己已然平安归来，二来进宫见他也在朱芸芸的计划之内。
朱瀚朝一听到朱芸芸入宫的消息，便放下手中折子，让王骁将她带进来。
“父皇。”
这还是朱芸芸头一回如此叫他，朱瀚朝虽不适应，但还是和气应声。
不过想到她去了玉都，那几分刚露出来的和气便又消失殆尽，只阴阳怪气问她：“终于舍得回来了？”
“父皇莫要怪女儿，女儿去了趟玉都才看清自己一直没看清的事。”
朱芸芸这话说的实诚，并不是糊弄他的。
“你为何要到玉都去？是为了秦裕林？”
总归不是为了朱蕴雯，这一点朱瀚朝心里十分清楚。
恰好秦裕林在玉都，俩人在南境又有些渊源，朱瀚朝一猜便能猜到。
“是他。”
朱芸芸紧接着道：“女儿不敢欺瞒父亲，女儿去玉都便是为了见他，只是见过他之后女儿才明白过来，他对女儿全无半分儿女情长之间的情意。”
“既如此，女儿便不该再继续花心思在他身上。”
朱芸芸瞧着理智得很，好似一点没陷进去，是心平气和同朱瀚朝说出这些话。
“不愧是朕的女儿，你能想清楚父皇便放心了。”
朱瀚朝立刻觉得给她和陆柯丞赐婚的事又有了希望。
不料接下来朱芸芸说的话更令朱瀚朝震惊，她主动道：“听母亲大人之前说，父皇想将女儿嫁给摄政王，女儿那会儿不懂事，故而不愿答应，如今已然想开。”
“真的？”
当初是陆柯丞也不愿意娶朱芸芸，但朱瀚朝可不管这些，只要朱芸芸愿意便可以。
“女儿什么时候骗过父皇？”
朱芸芸看着他双目，眼神里满是笃定的情绪，掺不得半分假意。
“你今日来告诉父皇这些，是想要让父皇给你和陆卿指婚？”
朱瀚朝总算看穿她心思。
“正是。”
朱芸芸笑回。
朱瀚朝双目沉了沉，不管朱芸芸是不是为了报复秦裕林，只要她开了这个口，朱瀚朝便会照办，他等这一刻已然等了许久。
“等你母亲登上后位，父皇便给你和陆卿赐婚。”
如今满朝上下在忙的头一件大事，便是准备勤王妃登上后位的事。
皇后乃是一国之母，此事含糊不得。
“女儿明白。”
朱芸芸满是体谅般应承。
得知朱芸芸今日入宫的目的翠儿不由咂舌，虽然她很想让朱芸芸嫁给陆柯丞，可她心意转变得太快，一时令翠儿反应不过来。
“小姐，难道您想靠摄政王来对付王妃娘娘？”
翠儿总算明白昨日朱芸芸为何说她已做好打算。
“陆柯丞在朝中地位很高，没人敢轻易动他，萧氏的手便是伸得再长，也不敢伸到前朝来。”
朱芸芸目色一片凉薄，眸底隐隐现出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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