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灵牌

铁铉不停扇自己耳光，“啪”“啪”“啪”的声音不断回荡在灵堂里。

老妻和儿媳妇、孙子都停止了哭泣，看着明显有发疯症状的家主。

盛镛看着铁铉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模样，很担心这位府尊大人因为伤心过度疯了。

铁铉没有疯，也没有昏迷。

哭过、笑过、狠抽了自己一顿耳光之后，转身便出了灵堂直奔匠作营。

从曹保长家里顺来一车劈柴，云烁坐在院子里拿着柴刀劈了起来。丑娘坐在椅子上，逗弄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大花猫。

老萧早早躲进房间里面，也不知道在干啥。最大可能是扎个小人，诅咒一下丑娘。

可能因为不知道丑娘生辰八字的原因，效果很不明显。丑娘仍旧健健康康的活着，连一声咳嗦都欠奉。

“听说今天城头上石头乱飞，咱们这条街被砸死了好几个。明天，你得找个由头，从城墙上溜下来才成。”丑娘挠着狸花猫的下巴。

狸花猫享受的眯着眼睛，嘴里发出一连串儿的“呼噜”声。

“不成的，偷偷溜下城墙被逮住了。我这脑袋就搬家了！”

“那就让老萧去，轮也轮到他了。”

柴房里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老萧的脸在柴房窗户上一闪而逝：“你个女娃子，心眼儿坏的很。”

“啪”一节柴火棒子飞进了柴房窗户，撞到柱子之后弹回来，正砸在老萧的脑袋上。

“额跟你拼……”老萧冲出来，看到丑娘已经找好了棍子，咬咬牙又缩回了柴房。

“你没事儿老欺负一个老人干什么，他又没得罪你。”云烁夺过丑娘手里的棍子，抡起斧子狠劲劈了两下，把柴火劈断。

“哼！他这样人我见多了，别看他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狠起来肯定比狼都要狠。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姑奶奶不是好惹的。若是惹了姑奶奶，不死也得脱层皮。”

云烁抡斧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瞟了丑娘一眼。

不得不说，这小娘们儿看人挺准。老萧的确就是怂到家的怂货，但砸扁何柱脑袋的时候，他就是个比豺狼还要凶狠的人。

“明天还是我去，就我估算明天应该不会有投石机轰击城墙了。”

“你怎么知道？”

“猜的！”见没了劈柴，云烁扔掉斧子回屋里面躺着。

“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燕军围城，城里城外封得严严实实，燕军的细作进不来，你也不可能出去。

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丑娘不甘心的追进了屋子里。

“昨天晚上做梦，老天爷告诉我的。这个理由行么？”

“且……！”丑娘大大的白了云烁一眼。

“城里已经有人家快要断粮了，听说官府要修粥棚，供人喝粥！那我们明天不做饭了，去蹭官府的粥喝。”

“放心吧，就算是饿死了人。铁铉也不会开仓放粮！

官衙粮仓里面的那点儿粮食，是留给军队和府衙差役们吃的。这些人是铁铉守住济南城的保障，他不会放弃他们。

剩下的济南百姓，铁铉不会在乎他们饿死多少，又或者说被打死多少。

铁铉、盛镛，都是有成为一代名将潜质的人。

自古名将都是人命填出来的，一将成名万古枯哦！

不要管别人，咱们有东西吃就好了。

另外，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咱家囤积了这么多粮食。

从明天开始，不许你们做饭。想吃饭或者面条烙饼都不是问题，但需要半夜起来做。

门窗都关起来做！

味道散出去，都会是踏天大祸。

别看你有些功夫在身上，成百上千的人涌进来，踩也能把你踩死。”

“知道了，比女人还婆婆妈妈。”丑娘一甩手走了出去。

“这就走了，还指望着你给老子揉揉肩捏捏脚。”

“哼！”

第二天一早，曹保长集合队伍的时候。队伍明显少了一截！

“昨天死了八个，还有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妈的，燕军的那些投石机真的很猛。

今天你跟着我，躲在箭楼里面，好歹能保住性命。”曹保长很喜欢云烁这个小子。

因为这几天，单单是贪墨柴火，就让他赚了十几两银子。

曹保长认定，云烁就是他的聚财童子。

“嗯！”云烁没有拒绝曹保长的好意。拒绝这样的好意，绝对是对自己不负责的行为。

跟着队伍上了城墙，却见到一队队军卒正拿着一扇扇铺面的铺板用绳子垂着，挂到城墙上。

云烁好奇，凑过去看。只见上面阴刻着一行大字：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之位。

“这写的是啥？”曹保长也凑过来。

“这是先帝爷的牌位！”

“哎呦！”曹保长赶忙对着灵牌施礼。

济南城的城墙上，吊满了这样的牌牌。有些地方来不及制造牌牌，干脆用绳子垂了个工匠，用大白灰刷写在城墙上。

云烁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想看看朱棣看到这些灵位时的表情。

估计朱棣现在一定气疯了，难怪靖难成功之后，朱棣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铁铉抓起来，一块一块割掉他身上的肉，还烤熟了让铁铉自己吃。

不出云烁的预料，燕军士卒很快将济南城头发生的事情禀报给了朱棣。

朱棣赶忙骑着马出来查看，当他看到那些抓着的大字，还有垂下来的铺板时，牙都快咬碎了。

“铁铉、盛镛，你们两个匹夫，可敢出城与孤一战，也算你们是个爷们儿。”朱棣气急了，也不顾身边将校的阻拦。

径直催马来到距离济南城一箭之地，对着城头大声喊道。

本没指望对面有人回话，却没想到城头上却传来的铁铉的声音：“殿下！

铁铉与盛镛，本就是一介蚍蜉。比不得殿下身份贵重，只是殿下见到先帝的灵牌，仍旧高居于马上，此行是不是与孝道不合啊。

若是臣将此事传扬出去，世人会说燕王是不忠不孝之人。

殿下，您可要为您的名声考虑啊。还是下马，给先帝的灵位磕个头。

以尽人子人臣之责！”

“我……”朱棣气得血灌瞳仁，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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